大唐不良人

庚新

歷史軍事

炎熱的天氣,已經持續半個多月。 傍晚時壹場突如其來的瓢潑大雨,非但沒有驅走炎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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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壹章 余波

大唐不良人 by 庚新

2021-9-6 21:48

  “阿翁,聖人就算是被他壹時蒙蔽,依我看,也終會弄明白,到時這蘇大為必然被治以重罪……”
  李敬業滔滔不絕的道:“只可惜了谷德昭這些人,在這當口彈劾,不但沒落到好處,還給自己惹壹身災,不過只等蘇大為的把戲被戳穿,就……”
  他突然發覺李勣壹直沒出聲。
  好奇的看向自己的阿翁,卻見李勣拈須靠著逍遙椅,兩眼似閉,但從瞇著的縫隙裏,偶爾能看到壹絲精芒閃過。
  顯然李勣並沒非因為精力不濟而迷糊,而是在算計著什麽。
  “阿翁?”
  李敬業忍不住問:“可是有什麽不妥?”
  李勣兩眼微微張開,旋又閉起,似乎喃喃自語般道:“蘇大為我與他結識多年,這個人,是壹個小猾頭,倒是與老夫年輕時有幾分相似。”
  李敬業壹時沒跟上李勣的思路。
  像阿翁年輕時的樣子?
  阿翁年輕時,聽聞乃是瓦崗寨上的壹員驍將,深受李密器重。
  後來歸了唐,也得秦王李世民信任。
  但這又與蘇大為有何關系?
  “蘇大為與老夫有數次軍中合作……”
  李勣繼續道:“他這人用兵,看著險,實則穩,算計壹點也不比旁人少,所以才能屢戰屢勝。”
  “阿翁,我不明白?”
  “像這樣壹位名將,妳覺得……他會做沒把握的事嗎?”
  李勣看向李敬業。
  “或許是被逼急了才編個理由搪塞?或許有別的理由……總之疫疾這種事,幾千年來,何曾斷絕過?這蘇大為說他的法子可以令大唐永不受疫疾之苦,這絕不可能?難道蘇大為比歷代醫者和聖人都厲害?”
  李敬業強自辯解。
  “我不清楚疫疾的事究竟如何,但我清楚蘇大為這個人。”
  李勣微微搖頭道:“妳只要認識他,了解他,就知道他絕不會做沒把握的事,他敢這麽對陛下說,就壹定有他的道理。”
  “阿翁,我不和妳爭辯。”
  李敬業頗有些不服氣的道:“再過些時,自然會有宮中消息傳來,是真是假壹看便知。”
  就在此時,聽得院門前府中下人道:“國公,有宮中消息。”
  李勣與李敬業對視壹眼。
  “進來說話。”
  壹名府中伶俐的下人快步走進來,先向著李勣行禮,再向著李敬業施禮。
  “免了免了,宮中有何消息?”
  李敬業有些急切的問:“可是與那蘇大為有關?”
  “是。”
  下人點頭道:“聽聞說聖人已經看過劍閣都督府的奏折,還有蘇大為呈上的抗疫之術,現在此法已經交給宮中醫官討論。”
  “他還真敢……”
  李敬業有些驚訝。
  不過也沒太放在心上。
  就算編些法子,也無法短時間內驗證其真假。
  總之若說蘇大為有本事能將困擾大唐的疫疾給徹底消滅,李敬業怎麽都不會信。
  “宮中消息還說……雖然太醫署的醫官比較謹慎,沒有就開國伯的法子做出判斷,但是孫老神仙說,此法……可行。”
  嘶~
  孫老神仙,就是孫思邈。
  已經活了壹百二十余歲的人瑞。
  連太子的病也是孫老神仙治好的。
  在長安,孫神仙已經是活神仙,就沒有他看不好的病。
  太醫署裏的醫官,也大多是孫老神仙的徒子徒孫。
  以他超然的身份地位,說出這番話,那蘇大為所獻抗疫之法,可信度大為提高。
  “怎麽會這樣,連孫老神仙都說此法有效?”
  “孫老神仙還說,開國伯能想出此法,莫非天授?此誠大唐之福,其法,功在當代,利在千秋!”
  啊!
  李敬業驚得下巴都快掉到地上。
  坐在逍遙椅上,壹直懶洋洋躺著的李勣也壹下直起身,雙眸大睜,精光閃爍。
  李敬業只覺壹股涼氣直沖上頭皮。
  孫仙翁對蘇大為抗疫法的評價居然如此之高!
  功在當代,利在千秋?
  那豈非成聖人了!
  “敬業。”
  李勣低沈的聲音裏,隱隱透著壹絲說不清的東西,似乎有壹種急迫的意味。
  “我不管妳對蘇大為如何看,但此人,確實有大才,未來太子登基,他必是宰輔之臣……為我們李家計,妳壹定要與他交好,如果可能,就與他做兄弟。”
  “啊……阿翁,您在說些什麽?”
  李敬業瞠目結舌:“蘇大為不過壹賤民出身,我們李家乃堂堂……”
  “混賬!”
  李勣怒道:“男人憑本事掙得的家業,有什麽賤民不賤民的,妳阿翁我當年上瓦崗時,也不過賤命壹條!妳若不想氣死我,就按我說的話去做,錯過此人,將來定會後悔!”
  “阿翁……”
  李敬業有些遲疑道:“這蘇大為,真有這麽重要?”
  李勣卻沒有直接回答,而是撫摸著椅子扶手:“當年我曾數次向他示好,但他始終不願與我家太過親近,也不知是何道理。
  此人,確是老夫這十幾年來,最為看好的後輩……
  老夫的眼光不會錯,只要結好此人,今後我們李家的富貴就不用愁了。
  當年在軍中我與他還有些香火情,妳若主動結交,他定不會推托。
  妳辦好這件事,老夫百年之後,在泉下也可安心閉眼。”
  “阿翁,妳真是太高看他了!”
  李敬業嘀咕了壹句。
  見到李勣帶著怒意的目光掃過來,他忙改口道:“我聽阿翁的,我聽阿翁的,我這就去找蘇大為。”
  看著李敬業慌忙逃出小院。
  李勣長嘆壹聲,靠著椅背,仰望院外的天空,有些意興闌珊。
  這蘇大為,為何就不是我李家人呢?
  ……
  右相府。
  絲竹之音,叮咚響起。
  壹個美艷的琴姬,跪於書房的壁下,纖瘦白皙的十指,在琴弦上熟稔自如的撥弄。
  琴音清悅動人。
  端坐於桌前的右相李敬玄,雙手交疊,雙眸微閉,背脊挺直,似乎完全陶醉於音樂中。
  直到外面響起通報的聲音。
  李敬玄這才睜開眼,向彈琴的琴姬揮揮手:“萬姬妳先下去吧。”
  “喏。”
  琴姬行了壹禮,倒退著出去。
  與走進來的壹名青年錯身而過。
  那青年意味深長的看了歌姬壹眼,嘴角微挑。
  向著屋中的李敬玄叉手行禮道:“見過右相,右相日理萬姬,如此操勞,還要見下臣,下臣惶恐。”
  “坐。”
  李敬玄向著右手輕輕壹指。
  那青年也不見外,神情自若的走向右手坐下。
  李敬玄沒急著開口,手執著桌案上的壹柄玉如意,在玉碟上輕輕敲擊著,時輕時重,仿佛帶著某種神秘韻律。
  “右相有話還請直說。”
  “當年妳入都察寺,老夫也出過不少力,現在想找妳討回這個人情。”
  “哦?不知右相想要如何?”
  “今日含元殿上的事,當瞞不過妳們。”
  “右相是說……蘇大為?”
  青年兩眼微微瞇起。
  他有著壹雙丹鳳眼。
  眉目細長。
  面若桃李。
  這壹下瞇眼,當真是風情萬種,若非看他是男兒身,幾乎能令所有人沈醉在他的陰柔氣質裏。
  李敬玄沒有說話。
  沒說話,便是默認。
  “右相怎麽對蘇大為的事如此上心……”陰柔青年臉上露出思索遲疑之色。
  “怎麽,有難處?”
  “也不是說特別難,只是……”
  青年笑道:“右相可知,都察寺乃是蘇大為壹手創立的,您讓我們去對付他,恐怕……”
  “哎,妳這話格局小了。”
  李敬玄搖頭道:“我請妳來,只為討個人情,如何是對付蘇大為呢?話不能這麽說。”
  “那……右相的意思是?”
  “都察寺雖是蘇大為所創立,但他也是都察寺最大的阻礙,只要他在,都察寺永遠是蘇大為創立的都察寺……妳們幾位,也不敢說完全掌握。”
  李敬玄壹臉正色:“國之重器,豈容落入私人,依本相看,當應該查明那些首鼠兩端之人,清理幹凈,如此,蘇大為不再幹涉都察寺,妳們可放心,本相,也可放心。”
  “哦~”
  青年意味深長的笑了笑:“這麽說,我便有些懂了。”
  他看了壹眼李敬玄:“右相身為聖人左右手,壹人之下,萬人之上,居然如此忌憚蘇大為?”
  “何來忌憚,敬玄只不過,壹心為國罷了。”
  李敬玄輕轉如玉,向著青年道:“咱們,不是壹樣嗎?”
  “對對對,右相說得沒錯。”
  青年撫掌大笑,默契都在眼裏了。
  ……
  咣啷!
  壹只金雞紅碗,被狠狠擲在地上,碎裂成千萬片。
  “二兄,何事這麽生氣?”
  英王李顯壹臉驚訝看著對面的李賢。
  眼裏閃過壹絲懼意。
  按正史,在太子李弘與李賢壹死壹廢之後,李顯被立為皇太子。
  在繼位後,李顯重用韋後親戚,試圖組成自己的勢力。
  李顯把韋後的父親韋玄貞由普州參軍提拔為豫州刺史,並想要擢升為宰相,當時的宰相裴炎表示不可。
  李顯大怒說:“我以天下給韋玄貞,也無不可,難道還吝惜壹侍中嗎?”
  就等妳這句話。
  裴炎轉頭報告了武則天,武則天對李顯的舉動大為惱火。
  二月,繼皇帝位才五十五天的李顯被武則天廢為廬陵王,被貶出長安。
  李顯能當上皇帝,純粹是運氣使然。
  而他那麽急著跳反武則天,結果不到兩個月就被廢,某種程度上,也顯示此人城府不夠,手腕亦遠遠不如。
  當然,現在的李顯還沒有經歷那些人生的大起大落。
  “二兄,誰惹妳生氣了?我替妳去教訓。”
  見李賢沒理自己,李顯舔著臉,主動討好道。
  “這忙妳幫不了。”
  李賢這氣也不是沖李顯來的,他消化了壹下,斜眼看向長得胖乎乎,圓頭圓腦的李顯。
  “對了,顯弟,妳最近是不是要向母後求些大匠?”
  “沒有啊?”
  “誰說沒有,明明就有。”
  李賢冷笑道:“妳明日去同母後說,要找大匠做點東西,讓母後跟閻立本打聲招呼。”
  “哦。”
  李顯壹臉懵逼,但也聽明白,是李賢想要人。
  他點點頭:“那明天我同母後說,二兄,這等小事,也用不著摔碗吧,這是我最心愛的雞公碗。”
  “妳懂什麽。”
  李賢瞪了他壹眼:“這碗我府上多得是,大不了賠妳壹只。”
  “不用了不用了!”
  李顯哪敢讓他賠,慌忙搖手。
  “對了顯弟,明日無事,陪我出宮壹趟。”
  “啊,出宮?去哪?”李顯壹臉懵。
  皇子出宮,就算是大唐,也不是那麽容易。
  至少要和父皇母後打聲招呼,取得他們許可。
  不過以他對李賢的了解,他說這話,顯然是沒有征求父皇母後的意思。
  這……
  別連累我啊!
  “怕什麽,我要去的地方,父皇母後壹定沒什麽意見。”
  李賢咬牙切齒的道:“明天妳隨我去開國伯府上。”
  “開國伯?為何?”
  李顯那簡單的腦子,想不通兩位皇子為何要屈尊降貴去見臣子。
  “妳懂個屁!叫妳去妳就去,哪那麽多廢話!”
  “是是。”
  李顯不敢多問,只得點頭:“不過二兄,妳的神色,好像不太開心的樣子,怎麽去開國伯府上是報仇的嗎?妳的小拳頭都捏緊了。”
  “我報個屁啊!”
  李賢差點沒哭出來。
  “我最心愛的兩套珍品都送了,若不能討點好處來,那可不是虧了。”
  “呃,二兄,我沒明白。”
  “不明白最好,總之這事就這麽定了。”
  李賢咬牙道。
  ……
  紫宸殿中。
  香氣繚繞。
  天皇李治靠在大椅上,兩眼微閉。
  武媚娘站在他身後,伸出青蔥十指,熟練的替他按揉著太陽穴。
  “陛下,感覺好些了嗎?”
  李治盡管閉著眼睛,依舊難掩疲憊之色。
  在武媚娘的聲音後,他眼皮下的眼珠似乎滾動了兩下,伸手抓住臉上武媚娘的壹只手:“媚娘,妳說,阿彌那法子真能對付疫疾嗎?”
  “這……”
  武媚娘心中當然是壹千壹萬個相信。
  但是李治問起來,她依然遲疑了壹瞬,方才道:“三郎,妳是了解阿彌的,他從來不說沒把握的事。”
  “要是真的好可太好了。”
  李治長呼了口氣,抓著武媚娘的柔荑站了起來。
  武媚娘忙將他攙扶住。
  “沒事,自從隨孫仙翁修煉氣之法,朕這身子骨,感覺好多了。”
  “可……如今政事離不開三郎,三郎也沒法靜心繼續去修持了。”
  “國事要緊。”
  李治嘆息著,雙眉微微蹙起,微瞇的眼眸裏,隱隱有殺機湧動。
  “若阿彌的法子果然有效,朕定然不吝封賞……可若是……”
  “三郎,沒有可是,妳我都知道阿彌不會亂說的,何況有劍閣都督的折子,孫仙翁也說此法可行。”
  “但願如此。”
  這壹瞬間,李治這位登基十幾年的帝王,壹向以喜怒不形於色,城府深甚示人的李治,臉上竟流露出患得患失之色。
  “治疫之法太過重要,若能成,那些世家高門,再也不能用天人感受來束縛妳我……這樣,咱們也能騰出手來了。”
  “是該收拾壹番了。”
  武媚娘斜飛入鬢的蛾眉微挑。
  鳳眸裏透出壹絲異樣的寒芒。
  “都滲透入宮裏來了。”
  “那些人都逃不了,幕後之人,等朕騰出手來,自會壹個個收拾掉,倒是阿彌那邊……”
  “陛下放心,妾身會盯緊的。”
  “唔……還有壹事。”
  李治緩緩道:“昨夜還有壹夥詭異,而阿彌……”
  “總管!我有罪。”
  “妳是有罪。”
  蘇大為的目光落在眼前的魏三郎身上。
  看著他跪下,卻沒有伸手扶起的意思。
  只是平靜的道:“妳可知自己罪在何處?”
  “罪在不該私闖宮禁,更不該在失手後不當機立斷自盡,還要茍且活著,連累總管。”
  “連累?”
  蘇大為的瞳中微微閃動:“妳確實是連累到我,但妳的罪並非是這件事。”
  “總管?”
  魏三郎吃力的擡頭,看向蘇大為。
  他的臉上壹片迷惘之色。
  “妳還不知自己錯在何處?”
  蘇大為伸手替他倒了壹杯茶:“在來見妳之前,我還見了牛七郎。”
  “七郎?”
  “他告訴我壹些事。”
  蘇大為緩緩道:“現在,我想聽妳告訴我,為何要這麽做。”
  這句話出來,魏三郎的臉色急劇變化。
  顯然心中受到極大的沖擊。
  蘇大為壹直凝神在註意著他。
  實際上,從入牢見魏三郎,讓獄卒為他處理傷口,洗浴更衣,都是審訊的壹部份。
  刑訊,首在攻心。
  無形的博弈早就開始了。
  蘇大為只知道,這夥隴右老兵曾是自己麾下,對自己萬分敬重。
  但對他們為何私闖宮禁,做那十惡不赦之重罪,毫無頭緒。
  他知道魏三郎的性格。
  這種老卒,心如堅石。
  若不能擊破心防。
  僅憑用刑,就算活活打死,只怕也難橇到真正有用的東西。
  攻城為下,攻心為上。
  先使其松懈,再利用“囚徒困境”,詐他壹詐,或許能得到突破。
  假稱見過牛七郎。
  卻故意不說牛七郎透露了什麽,以此來釣魏三郎。
  實際上,蘇大為別說見牛七郎。
  這牛七郎已經死在昨晚。
  現在能開口的,只有魏三郎與另壹名老兵。
  但那人蘇大為不太熟悉,所以選擇從魏三郎這裏找突破口。
  魏三郎等人的動機,來龍去脈,必須弄清楚。
  這既是為了完成太子所托,也是為了避免隴右軍中更多無辜人被牽連進來。
  更是為了洗脫蘇大為自己的嫌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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