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 舊世界的航道

　　“家宴？”
　　這兩個字可把顧慎嚇了壹跳。
　　“妳也不要想太多……”顧騎麟幽幽道：“請妳來吃這頓飯，跟妳身上的那些身份也都有關系……如果妳只是山旮旯裏出來的普通孩子，不是S級，不懂占蔔術，也沒有花幟的背景，今晚的這頓飯，壹定是請不到妳的。”
　　大實話。
　　顧慎聽到這，反而放松了許多。
　　“除此以外，還有壹個很重要的原因。”
　　顧騎麟緩緩道：“我和妳的老師，是相識多年的故交。妳難道不好奇……這些日子，周濟人去了哪裏麽？”
　　顧慎神情逐漸變得凝重起來。
　　……
　　……
　　“【風瞳】和【天眼】的權限進行了交接，周濟人搭乘的飛機從東洲出發，中途換乘源能飛艇，最終抵達北洲披月城要塞。”
　　“他進入了披月城要塞的超大型災境之中。”
　　“在那之前，壹共有壹百三十七人進入了這座災境……無壹離開。”
　　江北酒店的頂樓，燃燒著幽幽的燭火。
　　壹盞【燈籠】，懸掛在天臺之上，沒有任何懸掛物，就這麽漂浮著，燃燒著，散發著溫暖的熱氣，將天臺上的兩人籠罩在內。
　　這已經不是顧慎第壹次看到【燈籠】了。
　　顧騎麟取出之時，他只是略微訝異了壹秒。
　　這盞【燈籠】與大都老城區獅子巷陸承所研發的類似，能夠屏蔽【深海】的訊號，防止【風瞳】和【地蚯】的監聽，算是壹個十分保險的安全措施。
　　而進行這樣的措施……毫無疑問，接下來的談話是十分機密，而且重要性極高的。
　　顧騎麟是東洲指揮所的大指揮官。
　　樹先生，山先生，麟先生……這三位，其實也是被雪禁城稱為“三大巨頭”的巨擘人物。
　　而他手中掌握著遍布五洲的情報網。
　　顧慎壹直想要調查“老師”離開之後的蹤跡，只不過即便是褚靈，也無法鏈接外洲……【源代碼】的力量似乎並不完整，在某些時候難以發揮完全，追蹤訊息這件事情上，除非有已經疏離完畢的完整檔案可以調閱，或者【源代碼】的實時性就會顯得不足。
　　這其實是深海不斷自我更新的原因。
　　作為最初級的基礎代碼，在這種新興功能的應用上，難免要慢上壹拍。
　　但顧騎麟則不同。
　　他是真正“手腕滔天”的人物，竟然把老師的行蹤軌跡圖調取出來。
　　“目前那座超大型災境並未命名。”顧騎麟放大虛擬投影，緩緩挪動手指，調出披月城要塞外的立體影像，緩緩道：“只不過從展現的災害程度來看……已經遠超要塞駐軍的最初預估。”
　　羅師姐和鐘師兄……就在那座災境之中。
　　顧慎神情緊繃。
　　在這份投影放出之時，褚靈已經開始了工作，她第壹時間通過顧慎的“精神視野”，將這份投影轉化為【數據庫】中的私有信息，方便隨時調閱，同時征調了即時的北洲地圖，對“披月城要塞”進行了新壹輪的掃描。
　　“顧慎……災境所在的地圖發生了變化。”
　　褚靈短暫的掃描壹邊，說道：“大雪山峽谷似乎開了壹道口子。”
　　【燈籠】的火光之中，顧騎麟緩緩以兩根手指劃過地圖，在峽谷盡頭左右交叉，畫下了壹個叉。
　　“就在今日……那座超大型災境與現實世界，搭建了聯系。”
　　災境之所以會被如此嚴肅地對待，就是因為走入其中之人，會迷失方向，越陷越深，最後成為“失控者”，或者失去生命。
　　而與外界搭建聯系，也就意味著……
　　“有人出來了？”顧慎下意識開口。
　　同時他的心裏隱約產生了預感，這件事情不會這麽簡單，否則也不會由顧家老爺子親自對自己說。
　　“是。”
　　顧騎麟緩緩道：“出來了壹百三十五人，死亡了壹百二十九人，僅僅存活了六位，都在重度昏迷之中……不過不用擔心，這些人中，沒有妳的老師，師兄，師姐。”
　　“周濟人，羅洱，鐘帷，仍在這場災境之中！”
　　“他們送出了雪山裏的死者，以及幸存者……某種意義上來說，任務已經完成，門戶已經打開，能夠把那些人都送走，他們也可以出來了。”
　　顧慎喃喃道：“他們沒有出來？”
　　顧老爺子沈默了幾秒。
　　“妳先看壹下這段視頻。”
　　……
　　……
　　大雪。
　　鋪天蓋地的大雪。
　　足以淹沒壹切的……大雪。
　　跋涉之人的視線劇烈地搖晃著，仿佛隨時都可能倒下，只不過在這樣雪白蒼莽的世界中，即便倒下，所看見的物事……也不會有什麽改變。
　　上下四方，惟余莽莽。
　　看見與看不見，都沒有什麽區別了。
　　“正在嘗試建立鏈接……”
　　“鏈接失敗……”
　　“正在嘗試建立鏈接……”
　　“鏈接失敗……”
　　巨大的風雪聲音之中，夾雜著斷斷續續的電子信號聲音。
　　遠方響起微弱的女子聲音。
　　“鏈接還不能搭建麽？”
　　視線微微向下偏轉。
　　錄制這段視頻的，是壹個瘦削的年輕男人，抓握著壹枚通訊器，他的幹枯手掌上覆蓋著壹層薄冰，肌膚被凍得慘白，而壹條青色的藤蔓則是纏繞在手腕腕口，散發著瑩瑩綠光。
　　正因為有著綠光的覆蓋。
　　他才能勉強對抗著這磅礴的風雪。
　　“可能……還需要……把門開得再大壹些……”
　　年輕男人深吸壹口氣。
　　他轉動頭顱。
　　望向無數風雪流淌的方向……在他背後，原先沒有望及之處，竟然在虛無之中打開了壹扇門戶，由無數藤蔓與發絲所搭建。
　　那扇門戶的兩邊，坐著兩道身影，壹左壹右，支撐著“門戶”的開啟。
　　這扇門戶，僅僅打開了數米左右，便有數百噸大雪傾瀉湧出，仿佛火山爆發壹般，從這個世界向外部噴吐……只不過吐出去的，是極致的寒冷。
　　雪潮洪流轟隆隆翻滾。
　　年輕男人艱難踩住地面，竭盡全力，傾斜身子，仿佛壹株搖搖欲墜的老樹，即便如此，依舊有壹只腳拔離了地面，只不過他的腳底纏滿了發絲，正因為這些發絲的緣故……他抗住了這世界的恐怖吸力，沒有被遠方的那扇“門戶”直接吐出。
　　在左右盤坐的那兩人努力之下。
　　虛無之中的那扇小小門戶，努力擴地更大——
　　再大！
　　這壹刻！
　　通訊器中的電流聲音不再斷續。
　　而是恢復了正常。
　　“正在嘗試建立鏈接……”
　　“鏈接成功。”
　　年輕男人欣喜地高喝壹聲，“成功了！保持住！”
　　盤坐在那兩扇門戶之前的身影，壹老壹少，都在劇烈震顫……維持這扇門戶的開啟，對他們而言，是極大的消耗。
　　年輕男人抓住了這短暫的時間，對著通訊器快速開口。
　　“這裏是東洲裁決所的特別行動組，我是裁決官鐘帷，同行者為裁決官羅洱，以及大裁決官周濟人。”
　　“記錄地點為北洲披月城要塞，正北二十六公裏的峽谷入口。”
　　“如果【深海】能夠聽到我們的聲音，請在鏈接中斷之後，將視頻上傳至北洲聯邦數據庫，將這份數據做好署名備註，遞送給鑄雪大公爵。”
　　“我們在披月城發現了壹座超大型災境……原始規模估測為直徑壹萬兩千米，正以日三十米的速度逐漸蔓延，按照聯邦條例，在確認災境特質之後，將予以打擊。但我們以東洲裁決所的名義予以請求……希望北洲軍部能夠保護現場，不要讓超凡者再次進入災境，也不要對災境進行毀滅性的打擊。”
　　“在這座災境之中，我們發現了壹條不被‘黑點’纏繞的‘航道’……疑似是通向【舊世界】的古路。”
　　說到這裏。
　　已經用去了很大的力氣。
　　年輕男人快速向著遠方奔跑，同時大聲開口，他的嗓子裏仿佛塞入了刀子，聽起來沙啞而又粗糲，但即便如此，他仍然高聲呼喊著，確保通訊器能夠將自己的聲音，帶去外面的世界，“因為鏈接不穩定的緣故……我不壹定能保證畫面的展示，但我會竭盡全力奔跑！”
　　下壹刻！
　　他像是壹枚燃燒渾身火焰的流星。
　　超凡能力全部爆發之下。
　　他身上的那些霜雪全都燃燒起來，連青藤也燃燒起來，嗤嗤的灼燒聲音在通訊器這邊聽起來，甚至蓋過了風雪的呼嘯……只不過距離門戶越遠，訊號就越差，他竭盡全力想要奔向遠方，精神鏈接中的畫面也就越來越模糊。
　　遠方是呼嘯的風雪。
　　風雪越來越大，如刀壹般……在精神視野之中甚至浮現出了血絲。
　　最後是兩座高聳的，慘白的大山！
　　山的那邊，有銀白色的小點……無數風雪撕裂空氣，可那裏仿佛是唯壹的平靜之鄉，只要抵達那裏，壹切的嚴寒，霜凍，都將不復存在。
　　下壹刻。
　　視頻截止。
　　所有的聲音，畫面，都定格在了銀白之中。
　　……
　　……
　　“這是北洲要塞傳來的視頻。”
　　顧騎麟開口，道：“我想，我有必要讓妳也看到這份影像。”
　　“這就是老師他們……沒有出來的原因？”
　　這段影像播放結束。
　　天臺的【燈籠】，火光似乎都變得黯淡了許多。
　　顧慎回過神來，覺得有些莫名的冷……那鋪天蓋地的大雪，恐怕能將人直接凍成冰雕。
　　“是的。他們選擇留在那座災境之中，而唯壹傳出來的，就是這段視頻。”
　　老爺子的神情有些復雜。
　　“據我所知……周濟人之所以離開大都，前往披月城要塞，是因為【天瞳】送出了壹縷發絲。以【天瞳】的實力，也只能送出壹縷發絲，這段視頻的傳遞，已經是壹個奇跡。”
　　因為兩位頂級超凡者的合力。
　　才打開了那扇門。
　　可即便如此……依舊死傷慘重。
　　顧騎麟道：“如妳所見，最後這段視頻成功傳遞出去……抵達了前進城的鑄雪大公手上，北洲正在進行壹場嚴厲的肅清。鑄雪大公本想以肅清為主題，召開壹場會議，這段視頻成功使他的會議重點發生了更改，前進城樞密院簽署了同意第四軍團鎮守披月城的批文，同時開始轉移要塞內的百姓。從戰略意義上來看，等同於北洲的正翼西側讓出了壹個弧點。”
　　黑點會不斷擴散。
　　北洲的超大型災境，放任不管……可能會釀成極大的災難！
　　“而做出這個決定……並不是因為周濟人和羅洱的身份尊貴。”老爺子輕聲道：“在這種巨大災害面前，被困人沒有身份尊卑可言……即便是鑄雪大公還在裏面，到了該摧毀的時候，還是要摧毀。只不過事後會立上壹座大壹些的碑石。”
　　顧慎喃喃道：“這段視頻裏提到了……舊世界的航道……”
　　“準確的說，是不被黑點纏繞的舊世界航道。”
　　老爺子平靜開口道：“這就是北洲軍部下令要保護這座災境的緣故……那段視頻的信息量其實很大。”
　　他伸出兩根手指。
　　在視頻的截圖，最後壹幀，開始放大那個銀白小點。
　　在鐘帷師兄的視線中，那枚被夾在兩座高聳大山之間的銀色點……幾乎微小到不可直視，但在數百倍的放大，清晰化之後，隱約可見。
　　那是壹座……
　　渡口？
　　“按理來說，災境形成閉環，很可能會呈現無邊無際，壹望無垠之類的景象，幾乎不會出現那樣的‘渡口’，這樣的場所，基本可以被認為為‘連接點’。”
　　老爺子說道：“鐘帷最後提供的那枚小點，很有可能就是披月城要塞災境與現實世界的連接點……可以通向另外壹個地方。”
　　“這就是……航道的入口？”顧慎瞳孔微微收縮。
　　“沒錯。”顧騎麟道：“而災境壹旦遭遇摧毀，將不再具備復生能力。這也就意味著，我們將永遠丟失鏈接入口。這就是北洲軍部決定保護這座災境的緣故。”
　　“最重要的是……這座災境內的‘連接點’，很有可能是隨機出現的。”
　　老爺子瞇起雙眼，道：“還記得被門送出來的那六個人麽？深海讀取了這兩位昏迷者的記憶……發現他們各自看到了不同的夢境……”
　　“這就是老師他們選擇留在災境中的原因？”
　　顧慎壹點就通，喃喃自語道：“如果他們選擇離開災境，再次踏入……連接點可能會消失。”
　　“是的，因為沒有人知道，這些黑點有什麽規律。”顧騎麟沈聲道：“或許它們根本就沒有規律……所以我們必須要謹慎！外界的壹舉壹動，都可能會導致災境發生變化。現在第四軍團全體戒備，就是為了防止這座災境再與任何生靈接觸，產生異變！”
　　“舊世界的航道……”
　　顧慎揉了揉眉心，問道：“那到底是什麽？”
　　能讓北洲軍部，如此重視！
　　壹位大將親自鎮守，同時撤離了壹整座要塞的居民，這顯然是要打持久戰了。
　　老爺子沒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過來問了顧慎壹個問題。
　　“妳去過清冢，應該看到了那裏的‘巨像遺跡’吧？”
　　顧慎怔了怔。
　　“妳覺得……那些東西，是我們建立的麽？”顧騎麟意味深長地開口。
　　顧慎搖了搖頭。
　　那些巨像，歷史太過悠久。
　　從新歷開始計算，也不過六百多年。
　　“就像是我們每個人出生之後，都會問的壹個問題……我們從哪來，要向哪裏去。”
　　顧老爺子輕聲說道：“站在歷史的洪流上，同樣會有這麽壹個問題，人類從哪來，要向哪裏去？”
　　顧慎有些懂了。
　　但又沒完全明白。
　　“巨像遺跡，是新歷之前的東西，沒有人知道這些雕塑大石頭是誰建的。”顧騎麟笑了笑，道：“同樣的，新歷已經六百多年了，沒有人知道【舊世界】到底是什麽，那大概就是我們‘來’的地方……很久很久以前我就聽到了壹個傳言，說是在北洲的巨壁之外，那些破碎的，坍塌的虛空之中，有壹座【綠洲】，那是承載了【舊世界】希望的聖地。而想要找到它，需要經歷無盡的磨難，越過無數的險阻。”
　　顧慎聯想到了自己剛剛在超大型災境內看到的景象。
　　無盡風雪！
　　霜寒如刀！
　　他又想到了李氏的神祠山……北洲要塞外的黑點數量數不勝數，每壹座拎出來，可能都堪比壹座黑雲壓頂的神祠山。
　　在那樣的地方之外……有【綠洲】？
　　怎麽可能……
　　“妳壹定在想，怎麽可能。”顧老爺子聳了聳肩，笑道：“我年輕時候也是這麽想的，當我見識過了北洲的要塞，看到了那壹眼望不到頭的億萬枚‘黑點’，心想就算是神，也不可能越過北洲之外的‘黑海’，抵達所謂的‘舊世界綠洲’。”
　　“不過……我可以告訴妳的是。”
　　“這麽多年來，人類從未放棄過對‘綠洲’的搜尋……五洲的頂級超凡者，當實力抵達了壹定程度，有許多人會加入調查軍團，越過巨壁，對外界進行探索。”
　　顧騎麟瞇起雙眼想了想，“舉個例子……妳應該認識，大都區的谷稚？”
　　顧慎點了點頭……
　　霜川，谷稚。
　　這是實力相當了得的封號強者！
　　沒記錯的話，谷稚先生是在北洲要塞成為的“封號”，因為壹場意外，受了傷，實力下跌，才離開北洲，與陳三議員壹同來到大都。
　　“對綠洲最難的探索，就是‘黑點’，除了神座和使徒可以無視黑點，強行跋涉壹段距離，其他人幾乎無法長距離前行……這就是建立要塞的原因，建築和修葺工作花費了巨大的精力和時間，但事實證明修築巨壁是完全值得的，不僅僅是為了對抗黑點的入侵，更是為了尋找出那條傳說中的‘航道’。”
　　顧慎隱約有些明白了。
　　他在心中默默觀想北洲地圖。
　　俯瞰望去。
　　那副北洲的浩大地圖，要塞連點成線，是壹條蜿蜒起伏的超級長線，而這條長線，僅僅是迷宮的壹側入口。
　　如果真的有“綠洲”……那麽這條長線的每壹點，都可能是切入點。
　　“這壹次的發現，十分重要。如果這是壹條真正的‘航道’，那麽人類歷史很可能將迎來嶄新的突破。”顧老爺子瞇起雙眼，道：“當然……我們現在唯壹能做的，就是等待了。”
　　“妳的老師周濟人，可能要進行很長壹段時間的‘長途旅行’……很久都不會回來了。”
　　天臺的風幽幽吹過。
　　“沒有人知道他什麽時候回來。”
　　“甚至……沒有人可以保證他壹定能夠回來。”顧老爺子平靜說道：“最壞的結果是……過了很久很久，遠行的這三人都沒有消息，北洲不能無止境放任災境的擴張，於是女皇陛下親自出手，擊碎災境。所有的壹切，都全部破碎。”
　　這些話，聽起來很不吉利。
　　但顧慎知道……這，反而是最真實的。
　　“如果災境破碎……”
　　“如果周濟人抵達的是真正的‘連接點’，那麽災境破碎之後，他需要重新找壹條歸家的路。”顧老爺子緩緩道：“如果他仍然處在災境中，那麽……便會隨著災境壹同破碎。”
　　無論是哪種，都很糟糕。
　　“不過目前以鑄雪的態度來看，北洲很有耐心，擊碎災境這種事情出現的可能性並不大。”
　　老爺子淡淡道：“至少會等到披月城要塞被徹底吞沒……如果到那時候，周濟人還沒有出現，恐怕事情就糟糕了。”
　　“呼……”
　　顧慎的心情有些復雜。
　　“這條消息，可能會引起長野內的壹些異動。”顧騎麟說道：“妳也知道……有些人，壹直盯著大裁決官的位置，而最大的兩個麻煩，現在都消失了。”
　　周濟人，羅洱。
　　“對妳而言，這恐怕是個糟糕的消息。”
　　顧騎麟嘆了口氣，道：“就在北洲的消息傳出之後，東洲聯邦緊急召開了壹場會議，裁決所大裁決官的位置至關重要，在周濟人消息未蔔之前，需要有人臨時代任……而最合適的人選，就是朱望。”
　　顧慎瞇起雙眼。
　　“我聽說前幾天雪禁城的事情了，韓當背地裏使了壹些見不得人的陰招，雖然妳打回去了，可難免還有下壹次……”
　　老爺子圖窮匕見。
　　他微笑道：“沒娘的孩子不招人待見……總是被人欺負，也不是個事兒。要不要考慮壹下，顧家可以罩著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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