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6章 第七人

　　聖君要塞是他的後手，阿瓦隆號堡壘艦是他的後手，凱撒1與凱撒2是他的後手，諾亞是他的後手，尼德霍格分支艦隊也是他的後手……
　　在晨星鑄造漠視許德拉軍團、皇家海軍對星盟與查爾斯聯邦的進攻行為後，他便知道唐方已經做出決定，凱爾特恒星系統面臨嚴重危機。
　　他沒有召回許德拉軍團與皇家海軍，因為他們在面對唐艦長麾下武裝時最多起到牽制效果，無有實質幫助，還不如留在外面抵擋星盟與查爾斯聯邦的軍隊，以免帝國所有精銳武裝都被唐艦長打殘，那樣就算晨星鑄造沒有在他的諸多後手下占領凱爾特恒星系統，後續到來的星盟、查爾斯聯邦、多蘭克斯共和國艦隊也夠他喝壹壺的了。
　　除此之外他還將大皇子科羅拉迪·斯圖特爾送出了凱爾特恒星系統……作為極端局面下斯圖爾特家族的復興種子。
　　所以說，他作為這個國家的皇帝，真的很稱職，很有能力。
　　可是呢……他做了這麽多布置，藏下許多殺手鐧，卻還是淪落到如此田地。
　　難道連龍語者都不是唐方的對手？
　　尼德霍格那個家夥，為什麽不向龍語者其他分支求援？
　　柯爾克拉夫壹世同尼德霍格達成了互助協議，卻並不意味他了解龍語者這個組織的權力構成與成員關系，自然無從得知哪怕是尼德霍格也沒有辦法取得組織的全面支持，起碼對於貝希摩斯與婆蘇吉來講，最不願意看到的事情便是同唐艦長敵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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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柯爾克拉夫壹世不知道，他在對龍語者只投入壹支分支艦隊不爽的時候，在希倫貝爾大區某處隱秘設施正在上演壹場談判。
　　八角會議桌，八根方柱，方柱頂端是八個讓希倫貝爾大區人驚奇的圖騰。
　　提亞馬特、婆蘇吉、虹蛇、尼德霍格、貝希摩斯、庫庫爾坎、燭龍、撒旦……是的，正是龍語者八大分支領導人再壹次召開緊急會議。
　　當然，代表燭龍、撒旦分支的徽記呈灰色鎖定狀態，如同前幾次會談壹般。
　　唐方曾就燭龍、撒旦分支領導人出了什麽事詢問過婆蘇吉，說起前者對方含糊其辭，沒有道出個所以然。說起後者也只是告訴他撒旦已經死去多年，亡於聖約戰爭，然後不知是悲傷的原因還是不想讓唐方知道太多關於龍語者的負面消息，婆蘇吉便轉移了話題。
　　今天，六名龍語者分支領袖齊聚壹堂，只是……相比以往的高效率，今天的氛圍有些壓抑，沈默是會堂唯壹色調。
　　打破這冗長沈悶的不是誰突然開口說話，是八角會議桌中間的投影設備。
　　當壹道青色光束在上空盛開，蔓延的光華勾勒出壹副全息投影圖像。如果唐方、唐林、克蕾雅等人在這裏，定然能夠壹眼認出全息投影圖像所呈現的信息正是凱爾特恒星系統戰場的實時數據。
　　不用說，這份情報來自正同唐方旗下戰鬥單位死鬥的尼德霍格分支。
　　那個壹向看唐方不順眼的老家夥壹邊指揮戰艦戰鬥，壹邊參加龍語者會議，從某種角度上講，還真是為難他了。
　　在全息投影圖像播放壹段時間後，提亞馬特的聲音響徹大廳。
　　“凱爾特星的事情，唐方難辭其咎。他必須受到應有的制裁。”
　　貝希摩斯壹改之前穩重，寒聲說道：“尼德霍格的話也只是他的壹面之詞罷了，對於這件事，我倒是很想聽聽唐艦長的解釋。”
　　毫無疑問，緊急會議的發起者是尼德霍格，而論題……自然是唐方毀滅凱爾特星這件足以震驚世人的大事件。
　　以往貝希摩斯面對尼德霍格與提亞馬特的激進態度，從來不吝冷嘲熱諷。今天也是壹樣，不過力度明顯小了許多。這說明站在她的角度也有點不贊同唐方的極端行為。因為不管怎麽說毀滅壹顆星球的暴行對於龍語者來講是壹份挑釁。
　　他們要維持在希倫貝爾大區人心目中的秩序守護者形象，必然要對這壹越界舉動給予反應。平心而論，尼德霍格越界插手凱爾特恒星系統的事務，從道理與原則上講是恰當的，適宜的。
　　婆蘇吉是溫和派，不會像貝希摩斯那樣說話：“我同意貝希摩斯的看法，無論如何應該給他壹個解釋的機會。不要忘了，他救過庫庫爾坎的命，於我們有些恩情。”
　　尼德霍格冷哼壹聲，打斷婆蘇吉的動之以情：“他救下庫庫爾坎只是為交換人質而已，沒必要過於在意。現在的情況是，誰也不能否認無畏統帥級堡壘艦毀了凱爾特星的事實。如果我們坐視不理，龍語者長久以來積累的威望會毀於壹旦。提亞馬特說得對，他必須要為這種罪行付出代價。”
　　貝希摩斯說道：“或許……他不得不這麽做呢？”
　　尼德霍格譏笑道：“妳就是這麽幫他壹直尋找借口開脫，而他壹次又壹次漠視龍語者為希倫貝爾大區制定的遊戲規則。莫不是……就因為他是妳的救命恩人，不……我是不是可以認為妳看上他了？只有這樣才能解釋妳為什麽處處犧牲組織的利益，不惜跟我作對也要保護那個家夥。”
　　貝希摩斯大怒：“尼德霍格，註意妳的措辭！”
　　“我有說錯什麽嗎？不是有句話叫女生外向麽……嘖嘖，妳是打算談壹場跨越種族與文明的不倫戀麽？”
　　或許是怒急反靜，也可能是意識到同尼德霍格鬥嘴不會為事情帶來任何幫助，反而給自己招來不必要的麻煩，貝希摩斯沒有嗆回去，只是冷冷地哼了壹聲。
　　婆蘇吉有些不悅尼德霍格的刻薄言辭，用不帶煙火氣卻充滿質問意味的聲音說道：“索隆帝國不知道從哪裏得到技術支持，打造出壹支強力艦隊，這件事……我想妳應該有所耳聞吧，那可是妳的轄區。”
　　這次換成尼德霍格不說話了。不是詞窮，是理虧。
　　如果那只艦隊沒有投入使用，婆蘇吉與貝希摩斯等人最多懷疑壹番，現在呢，毫無疑問給了她們借題發揮的機會。
　　如果沒有超越主權國家科技水平的外在勢力幫助，單靠索隆帝國的科學技術能夠打造出超越晨星鑄造所產戰艦的武裝艦隊嗎？這絕無可能！
　　尼德霍格在這個問題上是最大的嫌疑人。退壹步講，就算跟他沒有關系，也難逃壹個監管不力的罪名。
　　他剛才說貝希摩斯胳膊肘往外拐，犯了原則性錯誤。那麽在背後資助吉安娜·布裏塔尼亞同樣是壹個原則性錯誤。
　　“夠了。”提亞馬特打斷雙方的針鋒相對：“婆蘇吉、貝希摩斯，無論怎樣……尼德霍格是我們的同胞，而唐方只是壹個外人，我希望妳們能夠認清事件本質，不要再拖組織的後腿。”
　　“拖組織後腿？”婆蘇吉說道：“妳是指拒絕出兵夷平迪拉爾恒星系統這件事嗎？”
　　是的，尼德霍格啟動緊急會談的另壹個議題是要求貝希摩斯摧毀轄區內晨星鑄造大本營迪拉爾恒星系統，徹底瓦解唐方的根基。
　　不知道尼德霍格同虹蛇私下裏做了怎樣的交易，後者不只將華爾茲號堡壘艦借給他使用，還在這件事上站到提亞馬特與尼德霍格壹邊。
　　“我同意尼德霍格的提議。”壹向對雙方爭論問題和稀泥的虹蛇表現出比以往激進的態度：“婆蘇吉、貝希摩斯，妳們在這裏猶豫的每壹秒每壹刻，都會有我方戰艦毀在唐方手上。既然他現在已經用實際行動做出回應，我不知道妳們還有什麽立場千方百計維護他。”
　　婆蘇吉與貝希摩斯雙雙沈默，因為沒有足夠理由去反駁虹蛇。
　　然而這份沈默卻又表明她們的態度——任憑他們如何說，反正就是不出兵。
　　眼見這兩個女人鐵了心裝傻，提亞馬特陰著臉說道：“既然沒有辦法通過商榷解決，那麽投票表決吧……”
　　雖然貝希摩斯與婆蘇吉不贊成同唐方全面開戰，若是投贊成票的人足夠多，她們也不得不被動服從，這便是組織的力量。
　　沒有規矩不成方圓，這個道理放在龍語者身上也適用。
　　尼德霍格的謀劃成功了——以麾下艦隊承受損失，用來逼迫龍語者同唐方走向對立，從本質上講，這是壹種變相苦肉計。
　　提亞馬特作為排名第壹的龍語者分支負責人首先表態：“我贊成對晨星鑄造用兵。”
　　然後是尼德霍格低沈的回應：“贊成。”
　　虹蛇沒有猶豫，表態道：“贊成。”
　　貝希摩斯當然不會沈默，那意味著棄權，她很幹脆、清楚的說：“我反對。”
　　婆蘇吉停頓壹下跟著說道：“我……不贊成。”
　　三票贊成，兩票反對。現在就看庫庫爾坎的選擇了。
　　庫庫爾坎同尼德霍格的關系不錯，這點從蒙特斯克恒星系統戰役時期出借觀星者號便可以看出。又因為性格原因在面對壹些有爭議的問題時習慣性棄權。
　　對於提亞馬特與尼德霍格來講，不求他看在往日情分上選擇贊同，只要他表態棄權，貝希摩斯與婆蘇吉便只有硬著頭皮接受組織決議。
　　出乎尼德霍格與提亞馬特意料的是，庫庫爾坎在這個問題上倒向了婆蘇吉與貝希摩斯。
　　不，在這個問題上說他倒向唐方更準確壹些。
　　“我反對。”他的吐字很清晰，很有力，壹改往日萬事隨意的態度。
　　石柱上只有各自分支所代表的徽記，看不到與會成員的臉，不過想來尼德霍格的表情壹定不好看。
　　“是因為之前唐方救了妳麽……”
　　好像也只有這個原因能夠解釋庫庫爾坎不同以往的行為。要知道作為龍語者分支首領，庫庫爾坎壹向分得清誰是自己人，誰是外人。哪怕這個家夥最喜歡做的事情便是跟人類女子談戀愛……愛的死去活來，卻從來沒有弄錯自己的立場。
　　如今，在是否對晨星鑄造全面開戰的問題上，竟然跟婆蘇吉、巴哈姆特壹樣胳膊肘往外拐，這真的讓人難以接受。
　　“嗯，妳這樣想也沒錯。”庫庫爾坎沒有解釋自己為什麽投反對票，恢復以往那種吊兒郎當態度，毫不在意尼德霍格的語氣不善。
　　三票對三票，可以說打成平手。
　　尼德霍格沒有追著庫庫爾坎為什麽投反對票這件事不放，用難掩憤怒的聲音說道：“既然是平局，那就沒有什麽好說的了。妳們不對晨星鑄造用兵是妳們的事，卻無法妨礙我們對那個小子用強。”
　　虹蛇在旁邊插嘴道：“有三支艦隊……足夠了。”
　　尼德霍格、提亞馬特、虹蛇三人沒有爭取到婆蘇吉、貝希摩斯、庫庫爾坎的支持，不過平局的結果令後者無法以組織名義幹預前者的戰爭行為。除非貝希摩斯、婆蘇吉、庫庫爾坎三支艦隊會為了唐艦長跟自己的同誌拔刀相向。
　　這當然是不可能發生的事情，哪怕婆蘇吉與貝希摩斯二人在如何對待晨星鑄造的問題上跟提亞馬特與尼德霍格分歧很大，也絕不可能做到這般程度。
　　眼見會談以這種局面告終，令提亞馬特、尼德霍格、虹蛇三人意外的是，貝希摩斯突然說了壹句話：“誰說投票結束的，還有壹個人沒有表態呢。”
　　“嗯，妳說什麽？”提亞馬特對於於貝希摩斯的話又驚又疑，心想明明六人都已經表態完畢，她為什麽說出這樣的話。
　　不只提亞馬特，尼德霍格與虹蛇也對貝希摩斯的話滿心疑惑。
　　貝希摩斯沒有正面回應上面的問題，這時本該陷入沈寂的壹根立柱頂端徽記緩緩點亮，逸散的光芒為這間昏暗大廳註入許多光明。
　　這意味著又有人接入六方會談！
　　第七根立柱頂端徽記是壹條卷曲長龍，正是已經沈寂多年的燭龍分支。
　　“怎麽可能！”提亞馬特的聲音有幾分顫抖，有些無法接受眼前發生壹幕。
　　“這……這……燭龍？”尼德霍格也是類似表現。
　　虹蛇當然好不到哪裏去，怎麽也沒有想到燭龍那個家夥會在關鍵時刻出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