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押刀

　　範小刀盯著二人，問：“驚不驚喜？意不意外？刺不刺激？”
　　兩人傻了眼。
　　宋天霸道：“明明那晚上我們運出來的是壹包石頭，怎麽現在成了壹個死人？莫非是這些石頭吸收天地日月精華，成了精？”
　　趙行上前就是壹巴掌，“玄幻小說看多了吧？”
　　楊偉舉手起誓，“趙捕頭，我們說的句句是實。”
　　“實話不實話，先去大牢裏蹲著，等我們調查出結果，再來定奪。”
　　水裏屍體是壹具男屍，身體浮腫，有些腐爛，在池水浸泡下，已是面目全非，看樣子，應該死去了有段時間。趙行找來巡查的捕快，讓他們將屍體送到義莊，又命人去搜查最近有沒有男子失蹤的報案，鎖著關東二俠回到了六扇門。
　　兩人關進了大牢，長籲短嘆。
　　“說好的闖蕩京城，才幹了壹筆買賣，就遭到了牢獄之災。大哥，咱們運氣太背了。”兩人抓住範小刀，“差爺，這件事另有隱情，還望您能給我們主持公道。”
　　範小刀想到兩人是盜墓賊，尋思自己要在偌大的六扇門尋找秘道，恰巧要兩個幫手，於是道：“妳們的案子有些棘手，不過，我跟趙捕頭答應妳們，壹旦查明那死屍與妳們無關，立即把妳們放了。”
　　“那得需要多久？”
　　範小刀道：“趙捕頭去調取卷宗了，死者身份不明，也沒有報失蹤之人，目前，還得委屈妳們壹下。不過，我與獄中的幾個牢頭很熟，妳們要是有什麽需求，盡管提出來。”
　　宋天霸道：“這牢房太潮濕，又有蚊蟲虱子，我們想換個雙人間。”
　　範小刀呵呵壹笑，“可以，不過得幫我辦壹件事。”
　　宋天霸想著跟範小刀搞好關系，道：“範爺盡管吩咐。”
　　範小刀道：“妳們不是盜墓出身嗎，挖地道這種事兒，自然輕車熟路了？”
　　楊偉拍著胸脯道：“在這個行當，我們兄弟若認第二，沒人敢認第壹。怎麽，範爺，有人招惹妳了？等我們兄弟出去，壹準把他們祖墳給挖了！”
　　“那倒不至於。”範小刀道，“我來問妳們，六扇門這麽大，若是有人偷偷挖個秘道，選在哪裏動手，比較合適？”
　　楊偉道：“當然是這裏！”
　　“為什麽？”
　　“妳想啊，這裏陰暗潮濕，土質疏松，就算有動靜，別人也很難察覺。偷偷挖個秘道，既能運私貨進來，還能接點越獄的業務，真是壹本萬利的買賣。”
　　範小刀壹聽，確實有道理。
　　這幾日他也打聽過，六扇門前兩年大火燒成灰燼，唯獨大牢保留下來。新建之時，也沒人說過有秘道之事。若宋金剛果然在秘道給自己留了東西，那秘道的入口，極有可能就在這地牢之中。
　　“我若給妳條件，妳們能不能神不住鬼不覺給我找到這條秘道？”
　　兩人拍胸脯打包票，“再簡單不過了，用不了三天，我們就給妳結果。”
　　“就這麽定了，妳們現在是有殺人嫌疑，並沒有定罪，只要幫我找到秘道，我就想辦法放妳們出去。妳們要什麽工具？”
　　宋天霸淡淡道：“挖掘機。”
　　範小刀氣結，“妳倆還是老實在裏面呆著吧。”
　　正要離開，楊偉壹把拉住他，“範爺，給個機會，不要挖掘機，給兩個湯匙就成。”
　　跟張牢頭打了個招呼，給關東二俠安排了個僻靜的雙人牢房，範小刀走出大牢，看到趙行臉色陰沈，連問怎麽回事。趙行道，“呂捕頭找我們談話。”
　　呂捕頭，就是緝盜司提司呂思源，六扇門唯壹的紫衣捕頭，也是緝盜司的總頭領。範小刀來了幾日，只是聽過此人，與他並沒有交集，便道：“我又不是緝盜司的人，他找我作甚？”
　　趙行道：“去了就知道了。”
　　來到緝盜司，門口烏壓壓圍了壹群百姓，正群情激憤，牛大富在壹旁，不斷安撫他們。
　　眾人看到範小刀、趙行前來，紛紛道：“就是他倆！”
　　推開牛大富，將範趙二人圍了起來。
　　“賠錢！”
　　“賠錢！”
　　“這是怎麽回事？”
　　趙行道：“下午咱們在大街上捉賊，打翻了人的菜攤、果攤兒、肉攤兒，這不苦主壹股腦都來到這裏，跟我們討個公道嗎！”
　　緝盜司提司呂思源看到二人，當場訓斥道：“本提司教訓過妳們多少遍，妳們身為六扇門捕頭，要為民分憂，替民解難，而不能仗著六扇門捕快的身份，隨意破壞百姓的東西，不要把朝廷給妳們的權力，當成踐踏百姓財產的工具！妳們可知錯？”
　　兩人哪敢反駁，連連認錯。
　　“認錯就完了？妳打了我豆腐攤，這可是我們壹家人七天的口糧，道歉要是有用的話，還要捕快幹嘛？”
　　趙行低聲道：“呂頭兒，咱們六扇門不是有這筆費用嗎？用得著搞這麽大動靜？”
　　呂思源道：“那妳得去問楊副總捕頭了，本來也不是大事，可楊得水那廝壹聽是妳們搞出來的事兒，根本不給簽字，我也沒辦法，只能把妳們喊來自己處理了。”
　　趙行道：“姓楊的那是公報私仇！”
　　之前孫夢舞的案子，趙行當著眾人的面頂撞楊得水，弄得他很難堪，下不來臺，這不趁這個機會，給趙行穿小鞋。呂思源只是提司，職務比楊得水低壹級，在他面前沒有說話的份兒，攤了攤手，“那又如何？還不得自己處理？總捕頭出去辦事了，若他回來之前還不能搞定，免不得又是壹頓訓。”
　　範小刀問：“那得賠多少錢？”
　　呂思源把牛大富喊來，他如今在這裏打雜，那些鬧事之人，也是由他接待，牛大富道：“妳們二人打翻了三個菜攤兒，弄壞了五塊豆腐，兩百三十個雞蛋，還有半口豬，壹共是十壹兩銀子，另外，還有壹頓松鶴樓的飯錢，共計十三兩。”
　　範小刀道：“什麽，壹盤白菜，兩個大饅頭，就要二兩銀子？松鶴樓也忒黑心了吧？”
　　“那倒沒有，飯菜錢壹共五十文，剩下的銀子是服務費、誤工費、精神損失費，還有夥計的跑腿費。”
　　範小刀冷哼壹聲，這松鶴樓可真會做生意，趁火打劫，獅子大開口，等有機會得收拾他們壹頓。
　　呂思源道，“這錢，是我們先墊付，然後從妳們俸祿裏扣，還是妳們自己解決？”
　　範小刀沒有錢。
　　趙行從家中搬出來之後，與家中聯絡不多，他俸祿雖比範小刀高，但卻也是月月捉襟見肘，也拿不出這筆錢。
　　這時，門外傳來敲鑼打鼓聲。
　　壹名衣衫華貴的老者，帶著夫人以及幾個夥計，來到六扇門，道：“小老兒是劉記飯莊的東家，小老兒用人不善，今日清點財物之時，家中惡奴生出賊心，砸暈了小老兒，將財物洗劫壹空，幸虧遇到六扇門的差爺，將惡奴擒獲。小老兒感激不盡，特意送來壹面錦旗，以表謝意！”
　　說罷，有人送上來壹面錦旗。
　　上書“見義勇為”四個大字。
　　夫人看到範小刀，道：“就是這位差爺，妳們可是我們恩公啊！”
　　呂思源壹頭霧水，範小刀將今日捉拿宋天霸之時，誤打誤撞遇到有人搶劫，順手將他擒獲的事說了壹遍。
　　範小刀笑道，“舉手之勞，不足掛齒。呂捕頭，這是我們應該做的，不用獎勵我們！”
　　眾百姓道：“該不該做，與我們無關，賊捕頭，快賠錢！”
　　劉府老太爺見狀，連問怎麽回事，範小刀將來龍去脈說了，劉老太爺道：“恩公有難，小老兒自然不會坐視不理。壹共要賠多少錢，小老兒壹並替恩公出了便是！”
　　範小刀道：“壹共十三兩，多謝劉老爺！”
　　劉老太爺略壹遲疑，道：“不過十三兩，不如這樣，老夫出二十六兩，雙倍賠償，可好？”
　　眾人齊呼：“劉老爺大善人！”
　　劉老太爺從懷中取出壹疊紙，道：“現銀我身上沒有那麽多，這是我們劉記飯莊的代金券，各位的損失的錢財，可來我這裏領取雙倍代金券，將來憑此券來我劉記飯莊，可抵扣等額的銀錢。”
　　眾人壹聽，還有這等好事，紛紛領取了代金券，歡天喜地而去。
　　範小刀拱手道：“讓老太爺破費了。”
　　劉老太爺笑道：“本來這些也是免費送的，倒不如做個順水人情。再說了，那些代金券，滿壹百文只能用壹張，如此算下來，我們也不虧。”
　　範小刀豎起拇指，“劉老爺，精明！”
　　唯獨松鶴樓的那壹撥人，卻不肯離去。
　　“老劉，妳生意都做到衙門裏來了，挺會算賬的！”
　　劉老太爺道：“原來是松鶴樓的徐掌櫃，妳也要來打官司？”
　　徐掌櫃道：“我來是討要銀子而已，壹共二兩銀子，若拿不到銀子，我們就賴在這裏不走了，壹會兒各位大人下值，看得可是六扇門的笑話。”
　　呂思源看了壹眼趙行。
　　趙行心中不爽，取過身上佩刀，來到徐掌櫃面前，徐掌櫃嚇得往後退了兩步，“怎得，莫非為了二兩銀子，妳們要殺人不成？朝廷差人，知法犯法，罪加壹等！”
　　趙行將佩刀倒豎，遞給徐掌櫃，道：“先將刀押在妳們那，待我發了工錢，親自去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