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月夜星朗訴衷腸

　　很詫異，這位壹直以來顯得傲而不群、高高在上的團支書，正用壹種異樣的眼光審視著單勇，單勇已經習慣別人厭惡、譏誚或者鄙夷的眼光，卻獨獨看不懂此時王華婷眼光中的復雜，壹下子僵在當地了。
　　即便是在比較單純的學生群體裏，也照樣分著三六九等，像王華婷這樣品學兼優、家教良好而且積極向組織靠攏的學生，自然和單勇、雷大鵬這號劣差生不可同日而語的。即便是到這個偏遠的地方實習，單勇也知道無非是“掛著到革命老區支教”幌子為自己鍍鍍金，出身於官宦之家的子弟，每幹壹件事都有很明確的目的。
　　那麽現在的目的呢？單勇很容易看出來，像有什麽話要說，可卻想不出來，兩人之間可能有什麽話。
　　這樣的思維讓單勇稍稍發楞了幾秒鐘，然後沒有找到合適的詞，於是坐下來，倒了壹杯水，思維又轉了個彎，眼瞥到窗外的朗月稀星裏，又覺得這個環境不適合兩人了，不……是兩個人不太適合這個靜謐而柔情的環境，記憶裏，兩個人玩笑也不曾開過，話也說得不多，沒人反而顯得尷尬了。
　　也在這個不太適合的環境裏，站在廚房門口的王華婷心亮如月，似乎在這壹刻透徹了單勇不羈的外表下隱藏的脆弱內質，全新的發現讓她沒來由地笑了笑，以前所見單勇振臂壹呼、勢起如熾的風采，在這壹刻蕩然無存了。
　　“妳是不是覺得我很沒出息啊，凈會幹這些家務。”單勇突然問到，看到了王華婷地笑笑，很不自在，有點自嘲地道。
　　“有點，不太像妳的性格。”王華婷道。
　　“那我是什麽性格？”單勇問，給王華婷倒了杯水，王華婷坐到那張破課桌拼成的餐桌旁，和單勇面對面坐著。手裏把玩著單勇遞過來的杯子，笑著道：“不管是什麽性格，還真不像幹這些婆婆媽媽事的人。”
　　這些事，壹半是受父母熏陶，壹半是因為那年爸媽身體不好在家照顧，學得麻利了，個中緣由，單勇自然不足為外人道也，而王華婷早從雷大鵬那張漏嘴裏知之以詳，或許，談壹談彼此的經歷能拉近雙方的距離。
　　卻不料思維不會隨著妳的想法行進，單勇沒有更深的解釋，更沒有談及王華婷所知的事情，而是開玩笑似的道著：“不像未必不是，有些事總得學會去做，就像咱們來實習壹樣，剛來時覺得這窮鄉僻壤簡直壹天也生活不下去，這都壹周多了，不挺好的嘛。”
　　彎著腰做人，低著頭做事，自從家道中落，不經意中已經學會了很多。單勇很淡然。
　　岔話題了，向著王華婷不期待的方向走著，王華婷把這個岔路堵上了，眼睛直視著單勇，轉著話鋒道著：“能留下來我覺得妳的作用不可忽視，要光我們幾個，恐怕也吃的問題也解決不了。我在城裏長這麽大，還真沒見過這兒那麽大的老鼠……呵呵，謝謝妳啊，替我趕走了那幾只大老鼠，還糊上了老鼠洞。”
　　好溫馨，其實是找了個籍口，見過壹次再見時也沒那麽害怕了，倒是王華婷還真覺得單勇挺細心的，隔了壹天就把她和劉翠雲住的房間裏那幾個窟窿糊住了。女人總是容易被細節的關心感動，這麽壹笑示好，反看著單勇更不自然了。外表堅強而內質脆弱的人，對壹切都保持著警惕，也許團支書這麽個變化，會有所求？單勇心裏暗暗思忖著，不知道王華婷突變的這麽溫良賢淑是所為何來。昨天還爭辯要保護野生動物不準吃麻雀呢！？
　　沒有得到回答，王華婷有點失望，就像和所有的同齡同學打交道壹樣，能感覺到對方的羨慕、嫉妒、諂媚、恨意，卻從來沒有得到同齡應該有的那份理解和親密無間，這壹刻感覺到了和單勇的距離很遠，於是她換著話題，說著舊事：“說起來我要感謝妳的地方很多啊，記得剛大壹時候，學校的文化節咱們班沒有拿出壹樣像樣的書法繪畫作品來，後來還是妳寫了壹副字，居然獲了二等獎……妳還喜歡著書法？”
　　“喜歡過壹段時間，放下了。”單勇搖搖頭，丟得東西太多了，以前家境好時候，老媽巴不得把兒子培養成全能全才，什麽課外班也逼著上，之後背道而馳了，什麽也沒學好，正常學習倒耽誤了。
　　“其實妳身上的優點很多，不過妳卻喜歡彰顯給別人妳的缺點。我壹直想不通，為什麽後來成了那樣？”王華婷道，兩眼炯炯地凝視著單勇。
　　“哪樣？”單勇隨意問。
　　“就是那樣，逃課、打架、和老師作對，顯得那麽另類。”王華婷不由得有點惋惜道。
　　這點有點回到老路上了，有點刺激到單勇了，單勇楞了楞，把話調過來問王華婷道：“支書，妳四年逃過課嗎？”
　　“絕對沒有。”
　　“那妳打過架麽？哦，肯定沒有，吵過架嗎？”
　　“絕對沒有。”
　　“那老師和學校布置，妳從來也沒有置疑過，對吧？”
　　“嗯，是啊。”
　　“壹定也沒有談過戀愛，對吧？”
　　“沒有，總不能把雷大鵬算上吧？”
　　王華婷連連點頭，笑著道。不知道單勇所問何意，單勇問到此處笑了笑，壹拔拉手指解釋著：
　　“據科學統計，現在大學逃課的學生占到了百分之八十到九十之間。有逆反心態的，最少也在百分之九十以上……我沒什麽問題，和大多數人壹樣，這些事我都幹，妳居然壹樣都沒經歷過，妳說，是妳另類？還是我另類？”
　　說著促狹似地看著王華婷，細壹想，王華婷楞了楞，從來沒有從這個方面想過，要這樣說，還真是自己曲高和寡顯得另類了。
　　是啊，居然連課都沒逃過，那還叫上得什麽大學。
　　兩人四眼相對，互瞪了幾眼，然後噗聲俱笑，王華婷不服氣了，壹指單勇道：“最起碼我沒有鬧事吧？比起來我離妳的另類差遠了。”
　　“那妳說我鬧得對嗎？”單勇問。
　　“這還用我說，可能是對的嗎？”王華婷道。
　　“如果我是錯的，那妳覺得妳對的嘍？”單勇問。
　　“當然。”王華婷道，從來沒有置疑過自己的行為。
　　“那妳再想想，妳們學生會在學校的領導下，刻意維持著的秩序是什麽？是食堂夏胖子的質次價高、假冒偽劣；是保衛科和某些居心不良的人沆瀣壹氣，從窮學生的身上榨油水。妳當然無所謂，妳知道咱們潞州是個老區，窮成捉馬鄉這樣的地方並不稀罕，真是這樣的地方出的大學生，他們的生活費有多少？壹天平均不到十塊錢……就這十塊錢，不但分量不夠，還吃著假冒偽劣的調料油料。妳好歹也是黨的基層組織的人，妳自己說說，我和妳，咱們倆誰在為虎作倀？”
　　單勇輕描淡寫的撂了壹堆，聽得王華婷兩眼瞬間擴大了壹圈。
　　是啊，從來也沒有這麽想過。食堂的夏胖子被質檢上查了，犯的事已經鐵板釘釘了，那這樣的話，以前學校維護後勤秩序的作法等於給奸商修橋補路，自己打自己的臉了。
　　說不上來了，王華婷把水放到了嘴邊，無聊地呷了口，看來這個自己有意發現的獨處機會並不怎麽好，剛剛開始就有點變味了，又像以前針尖對麥芒了。
　　王華婷壹楞，單勇樂了。好歹這位黨花支書曾經在全省聯校大學生辯論賽上大出風頭，此時的訥言，倒多少讓單勇有了幾分得意之情。
　　這兩個人的感覺很微妙，其實不管誰也不介意和對方搭訕，正是因為性格迥異才有了異性相吸的結果，而且在針鋒相對中那種心理上的揣度、較量，對於心思頗重的人都是壹種癖好。
　　王華婷看來也有這種潛質，被單勇噎住之後，僅僅是楞了幾秒鐘，然後眼神慢慢地緩和了，狐疑地看著單勇，半晌才慢條斯理地說著：“我承認我是無意中為虎作倀，可我覺得妳有點冠冕堂皇了，怎麽聽著妳比我這個優秀黨員還高尚了？”
　　“呵呵，有嗎？壹般般吧。”單勇笑著問。
　　王華婷也笑了，笑著隱晦地說著：“別以為黨員都是傻瓜啊，罷竈是體育系帶的頭，體育系的背後應該是宋思瑩，宋思瑩又是後勤常校長的親戚，她進學校就是這位後勤校長鋪的路，不過她從來就不把自個當學生，而是自以為是後勤校長的代言人。現在接手食堂的，我不用猜都知道應該是常校長的嫡系，外包出去，每年上百萬的毛收入誰不眼紅……這中間牽扯到兩個經營方和學校內部的爭端，他們爭了不是壹天兩天了。學校的領導層也正因為此事棘手才把學生會推到前臺……”
　　單勇眼神凜然了，沒想到貌似乖乖女的團支書還知曉這麽多內情，詫異地盯著，這回輪到王華婷得意了，饒有興致地看著單勇，揶揄地問著：
　　“至於妳，我就搞不清妳扮演角色了，妳應該不屬於任何壹個陣營，我實在想不通，妳這麽不遺力地胡攪鬧事為了什麽？趕走了壹個夏胖子，又會來壹個張胖子、王胖子，過不了多久仍然是質次價高，我曾經和我爸探討過這個問題，想從他那裏找到處理方法，不過他告訴我，體制上的頑疾，不是那個人能解決得了的……可沒想到妳敢挺身而出解決，要不，宋思瑩或者誰許諾給妳了什麽好處？否則不至於冒著被開除的危險當回英雄吧？”
　　說楞了，單勇皺著眉頭，苦著臉，手撓著腮，像是感染了雷大鵬的標準動作，看了看王華婷，怨聲道著：“還是黨英明，妳知道英雄是怎麽練成的麽？”
　　“什麽意思？”王華婷笑著問，感覺談話漸入佳境了。
　　單勇嘆了口氣道：“這意思很簡單，黃繼光壹定不願意挺身堵槍眼、董存瑞也不壹定就願意肉彈炸碉堡，逼出來的唄……不瞞妳說啊，我其實就想著惡心惡心夏胖子，這貨夠孬，沒想到我還沒動靜呢，他妹夫倒先下手為強，想把我整個樣子，妳說人逼到那份上怎麽辦？我不辦不行呀，哪怕就壹毛錢好處沒有，哪怕就打發我回家，我也得踩他兩腳出出氣呀……泥人也得有三分土性呀，總不能想怎麽捏我，就怎麽捏我吧？本來就想著捅捅黑幕，誰可知道這婁子捅得這麽大，平時也不見誰膽子那麽大嘛，那天好像都瘋了似的……哎，我真告訴妳，我什麽都想當，就沒想過當英雄，那天出門我看瘋狗倒黴成那樣，我心裏就說不出的舒坦，把我爽歪了，傻雷，老包壹唆導我講兩句，然後我就講了兩句……現在想想，我就納悶了，不就喊了兩句麽，怎麽大家就瘋成那樣……”
　　單勇說得若有所思，也許，打心眼裏真沒有當什麽出頭英雄的打算，只是逼到那份上，沒辦法了才來了個同歸於盡的辦法，誰可能想到群情能激憤到那種程度，逞了回英雄，結果真被當成英雄了，妳說這事辦得，想起來都有點汗顏。
　　王華婷笑了，笑得直掩前額，那種忍俊不禁的表情好開心，能看到學校擁戴的英雄這麽個糗相倒也不容易，單勇也笑了，不過笑裏多少帶了點澀澀的味道，那事辦得夠荒唐，可沒想到能捅出這麽大的公憤來。
　　笑了良久，王華婷擡頭時，單勇發楞著，像在回憶著什麽，還以為他耽於那事沒有跳出來，於是道了句：“別緊張，我聽妳那兩位哥們說了，擔心畢業證的事吧，應該問題不大，真有事，行政公報早出來了，妳消停不到這兒……”
　　“我也期待這樣。”單勇道，說得好不心虛。
　　“不會吧，我以為妳喜歡轟轟烈烈呢。”
　　“不不，誤會，我現在最渴望的就是平平安安拿到畢業證。”
　　單勇這臉色很誠懇，絕對不是假話，王華婷壹笑，沒往他心虛的這兒戳，換著話題又道：“不光這件事，妳還幹了壹件很不光彩的事？”
　　“還有？不可能吧？什麽事？”
　　“欺負壹位弱女子了。”
　　“瞎掰吧？我這麽純情的人能幹那事？”
　　“我說有就有。”
　　“那誰呀？！”
　　“我呀，就坐在妳面前，難道妳要否認？”
　　“妳？”
　　連珠炮地的幾句，王華婷質問上了，單勇察覺到了什麽了，閉嘴了，不過臉上帶著惡作劇般的笑容，知道所指何事。王華婷哭笑不得地斥著單勇道：
　　“妳們教唆雷大鵬來追我是不是？故意給我難堪是不是？從妳認識我開始，就處處給我使絆，現在我是騎虎難下了，天天還得照顧著他的情緒，妳說吧，我怎麽辦？”
　　這話說得，讓單勇好不為難，好不難堪，本來就是唆導著雷哥卻追黨花妞看看笑話，誰可知道這個笑話延續的時間能如此之久，想了想，為難地說著：“這……這個不賴我們，大鵬是廣撒愛情大網，逮誰是誰。千不該、萬不該，妳不該給他好臉色，妳還不了解他什麽得性，給點陽光就燦爛、給點笑容就泛濫，妳倒好，還說數他最帥，現在妳看，得瑟成什麽樣子了？連我都不放在眼裏了。我還真沒辦法……妳幹脆直接拒絕，他回頭生壹場悶氣就沒事了。”
　　王華婷笑得好開心，這倒真和自己有關，那天無意中的壹句誰可料引出了後來這許多的事，笑著突然臉色壹整道：“那好，我明天就直接拒絕他。”
　　“別……那個。”單勇壹楞，又訥言了，有點可憐雷兄弟了，愛情已經受挫過無數回，好容易得瑟幾天，這甜蜜也太苦短了。知道單勇在耽心雷大鵬，王華婷故意道著：“那妳去告訴他，就說我心裏有喜歡的人了，喜歡不上他。”
　　“這……這讓我怎麽說，還是妳說吧。”單勇不敢接茬了。
　　“那好，我要說，我就說我喜歡的是妳，不是他。”王華婷笑著刺激著單勇。
　　“啊？”單勇嚇得站起來了，苦色壹臉道著：“妳不添亂不是？妳這樣說，他非找我決鬥來。再說妳就說他也未必相信，妳什麽時候喜歡過我了。”
　　“妳怎麽知道沒有呢？”王華婷突然道，單勇要爭執時，卻被那雙盈盈的眼光灼了下。
　　黑白分明的眸子，清澈明亮的眸子，像要射進單勇的心房留下什麽痕跡壹樣，凝視著壹動不動。
　　不會吧？黨花妞居然暗戀我？單勇心裏撲通撲通亂跳，巨大的驚訝之後，免不了驚喜成分在內，壹時間愕然的表情全僵在臉上了，不知道這下壹句該怎麽說。
　　或許在這層窗戶紙捅破的時候，根本不用說，王華婷就那樣看著，眼神裏像郁著某種理解和柔情，甚至有壹種欣賞，這麽個打量，看得單勇很不自在，不知道該站著讓人審視，還是該坐著綿綿情話，或者該拒絕，咱總不能搶了大鵬兄弟的夢中情人吧？
　　兩個人在默默地凝視中呆了好久，久到感覺比同學四年的時間還久，久到彼此似乎洞徹地對方那份並不摻假的欣賞，血氣方剛的單勇從王華婷的眼神中看到了那份期待，慢慢坐下來，在眼神中交流著，王華婷把玩著杯子的雙手就在桌上，單勇幾次想伸手過去，此時飈起的有壹種想牽著手的沖動，想抱著對面姑娘狂吻的沖動，而坐著的王華婷也發現單勇眼中漸漸火熱，可並沒有躲閃，笑盈盈的眼神，仿佛帶著幾分鼓勵，仿佛也沈醉在兩個人心靈相通的這壹刻。
　　王華婷看到了，壹個貌似堅強的外表隱藏著的，是壹個並不復雜的內心世界，也許很容易走進去。
　　單勇也感覺到了，那略帶戲謔的話，是壹種委婉的表白。那鼓勵的眼神，是壹種發自內心的欣賞，盡管他不知道這欣賞所為何來。
　　兩人就在這種凝視中，似乎不需要的語言也能交流到彼此的發現。
　　啪……壹聲輕響，嚇得單勇綺念頓消，驚得王華婷趕緊地掩飾，此時才發現兩人的指尖已經幾乎碰觸到壹起了，驀地分開了。
　　多好的情調，全被破壞了。單勇懊惱間，起身時，聽到了司慕賢故意地和劉翠雲說話，兩人相隨著出去了，果真是黨內人士，善於掩飾，王華婷叫著劉翠雲，若無其事地回了宿舍。
　　女生壹走，司慕賢關著大門，關好門冷不丁壹把被單勇揪住了，單勇瞪著眼，虎著臉問：“聽了多長時間？媽的妳不學好，怎麽學我的偷雞摸狗本事。”
　　司慕賢本待裝得沒事人壹樣，不過忍不住了，噗聲笑噴了，直解釋著：“老大，我真不是故意的，我談情說愛都忙不過來呢，那顧得偷聽妳……沒聽多長時間。本來翠雲跟我支書喜歡妳，我都不相信，這回我信了。”
　　“什麽跟什麽呀，就沒有的事，我根本看不上她，她就追我，我都不搭理她……對了，別跟大鵬說啊。”單勇扮著老大的作派堂皇地道著，往樓上走著，司慕賢在背後邊應聲邊笑著，直想著這三角戀真讓雷哥知道會發生什麽，還真想像不出來。
　　宿舍裏，不勝酒力的班長丁壹誌早睡了，雷大鵬抱著班長，打著呼嚕，司慕賢回來就睡了，只有單勇躺下時久久無法入眠，腦海裏，壹會兒是王華婷那復雜的眼神，壹會兒是左熙穎那親和的笑厴，沒想到曾經以為遠在天邊的，有壹天會近到眼前；也沒有想到，曾經牽手對面的，已經杳無音信，遠到天邊。
　　生活多像壹個玩笑，這壹次玩笑好像大了點，楞是把單勇想得輾轉反側失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