謀斷九州

冰臨神下

歷史軍事

  相士曾發出預言:此子閉嘴則為治世之良賢,張嘴必為亂世之梟雄。   十八歲的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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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二十七章 認子

謀斷九州 by 冰臨神下

2020-3-6 10:05

  張釋清打跑了前來問話的官吏,鄴城的反應頗為平靜,直到天黑也沒有再派人來,倒是徐礎預料中的客人,於是夜二更過後,果然來了。
  徐礎當時已經睡下,被咚咚的敲門聲吵醒,昌言之在外面小聲道:“打擾公子,來了壹位客人,我想妳會見他,所以直接帶來了。”
  徐礎翻身坐起,披衣、穿鞋、點燈,親自去開門。
  昌言之帶著壹人閃身進來。
  那人披著鬥篷,壹進屋就要跪下磕頭,徐礎急忙扶住,拽到桌前,借著燈光,認出來客是自己的舊部孟應伯。
  孟應伯是孟僧倫的弟弟,在哥哥自殺之後,曾短暫地擔任吳國七族的首領,卻因個性粗莽,很快交出位置,他不怎麽在意,甘心做壹名小頭目,與吳國將士壹同追隨金聖女前往秦州。
  “小孟將軍!”徐礎有些意外。
  “吳王,總算見到妳了。”孟應伯十分激動,又要下跪。
  徐礎不讓他跪,攙他坐下。
  昌言之道:“提醒妳好幾次,公子早就不用‘吳王’這個稱呼。”
  “是,可我總得叫壹聲,要不然心裏不踏實。”
  徐礎也坐下,笑道:“稱壹聲‘徐公子’,足見舊情,萬不可再用‘吳王’二字。”
  “徐公子親口說出來,我才認。”孟應伯道。
  昌言之搖搖頭,也坐下,他很關心七族子弟的狀況,因此要留下來聽幾句。
  “小孟將軍什麽時候到鄴城的?”
  “別提了,七天前就已到達鄴城,壹直為田匠所誑,住在壹間小黑屋裏,天天見不到陽光,昨天才被放出來,有人給我指路,讓我晚上來見徐公子。別的事情先不說,田匠人呢,讓他出來見我。”
  昌言之壹見到孟應伯就帶過來,還沒仔細交談,聽到他的話不免壹驚,“妳還不知道嗎?田匠被抓起來啦。”
  “活該,被誰抓起來了?”
  “賀榮部的壹位蠻王。”
  “蠻王怎麽在鄴城抓人?”孟應伯不那麽幸災樂禍了。
  “說來話長。肯定是田匠交待手下,他壹被捉,就將妳放出來,單憑這壹點,妳得感謝他。”
  “哼哼。”
  “先說妳跑來幹嘛?七族子弟還在秦州?西京失陷了嗎?有我認識的人遇難嗎?對不起,公子,我有點著急。”
  “這些也正是我想問的。”徐礎道。
  “是,我正要說起——田匠沒事吧?他雖然關我七天,但是每餐都是好酒好肉,還算客氣。我是奉金聖女之命來見公子,如今西京形勢危急,朝不保夕,請公子趕快想個主意,或者親自去壹趟,有公子在,大家必然士氣高漲,必能再破官兵之圍。”
  “金聖女派妳來的?”徐礎問道。
  “對啊,我既然認金聖女為主,當然是奉她的命令行事。”
  “可有信件?”
  “這個沒有,從西京到鄴城路途遙遠,到處都是官兵,萬壹被查出金聖女的親筆信,我就沒機會見到公子了。廢話我也不多說,在鄴城耽誤七天,我快要急死了,也不知西京那邊現在形勢如何。公子可有辦法解西京之圍?若是沒有,就隨我上路,親去壹趟吧。公子可不能見死不救,所謂不看僧面看佛面,公子不關心我們這些吳人的生死,也該去幫幫金聖女吧。”
  昌言之皺眉道:“小孟,妳說話還是這麽顛三倒四,事情還沒弄清楚呢,就逼著公子上路,還說什麽‘見死不救’,公子救過吳人多少次了,妳不記得?”
  “當然記得,我就是……著急嘛。”孟應伯壹臉急切地看著徐礎。
  “別急,就算要去西京,現在也不是時候。”
  孟應伯聽出壹線希望,不由得大喜,“是是,總得準備壹下,但是路上官兵太多,白天走不得,只能夜間行路——明天晚上怎麽樣?”
  “小孟將軍還是太急。”徐礎笑道,“我先問妳幾件事,也好心裏有數。”
  “對對,公子運籌帷幄決勝千裏,問吧。”
  “西京現有多少兵力?多少百姓?”
  “呃……具體數目不清楚,公子也知道,降世軍的兵將來來去去,向來不穩定,但是比東都時要多些,因為官兵打得太狠、追得太緊,許多人都跑來投奔。至於百姓,降世軍的家眷幾乎跟兵卒壹樣多,可能更多壹些。”
  “西京原有的百姓呢?”
  “那可沒剩多少,西京幾乎就是壹座空城,金聖女派曹神洗進城談判,兵不血刃就奪下全城。”
  “嗯,西京可有新軍加入?”
  說到新軍,孟應伯笑了,“公子不問,我也得說說這件事。新軍首領眾多,地位最高的有三位,其中壹位叫雄難敵,也不知是怎麽想的,竟然向金聖女求親……”
  “我已聽說此事。”徐礎打斷道。
  “哦。”孟應伯有點失望,“後來的事情呢?”
  徐礎搖搖頭。
  孟應伯又來了興致,“來回談了幾次,金聖女說要見到本人才能做出決定嫁與不嫁……”
  “金聖女說出這樣的話?”昌言之拍案而起。
  “坐下,聽我說完啊。那時候還沒到西京,官兵也沒那麽多,雄難敵選的地方,雙方各帶三十人前去會面,我正好被選中,親眼見到當時的場景。”孟應伯自己先笑了,而且笑個沒完,好壹會才止住,咳了兩聲,繼續道:“雄難敵很滿意,金聖女卻不滿意,提出比武,她若輸了,就同意嫁給他,若是贏了,哈哈……”
  昌言之道:“怪不得田匠要關妳七天,就這樣也沒讓妳冷靜下來。”
  “抱歉,我壹想起就覺得好笑。金聖女說,她若是贏了,雄難敵要認她做幹娘。”
  昌言之壹楞,噗嗤壹聲也笑出來。
  徐礎邊笑邊搖頭,既覺得不可能,又覺得像是金聖女會做出的事。
  昌言之笑道:“不必問,金聖女肯定贏了,多了壹個義子。”
  “那是當然,咱們都見識過金聖女的本事,雄難敵沒見過,以為傳言都有誇大之處,所以欣然同意。兩人比的是馬上功夫,巧的是都用長槊,第壹個回會誰也沒刺中誰,雄難敵的臉就有點掛不住了,第二個回合,金聖女沒出招,虛晃而過,雄難敵用力過頭,差點從馬上栽下去,第三個回合——金聖女在兩馬交錯時,長槊斜刺,挑落雄難敵的頭盔。哈哈,可惜妳不在現場,沒見到雄難敵有多狼狽,他先是不認輸,接著又說自己的馬有問題,然後將手下人臭罵壹頓,說他們助威聲不夠響亮。然後……然後就在所有人都沒想到的時候,他突然轉身下跪,向金聖女叫聲‘幹娘’,起身上馬就跑,他帶來的三十人來不及跟上,留在原地,要多尷尬有多尷尬。哈哈。”
  孟應伯說得開心,徐礎與昌言之聽著也覺好笑。
  “照這麽說來,這個雄難敵也沒多厲害嘛。”昌言之道。
  “可不能這麽說,這叫強中更有強中手。雄難敵跑掉之後,再不提求親之事,可是連殺數十名新軍頭目,而且用的都是長槊,說明他的本事不低,只是金聖女技高壹籌。”
  “這就怪了,雄難敵敗給金聖女,怎麽殺自己人呢?”
  “也不算自己人,新軍頭目多得很,互不統屬。雄難敵比武輸了之後,總覺得自己受到嘲笑,他這個人不講道理,也不去打聽明白,聽到傳言就帶兵去攻打,非要以長槊將對方捅死才算。”
  “雄難敵樹敵太多,被其他頭目殺死了,對不對?”昌言之猜道。
  孟應伯搖頭,“妳可說錯了,後來官兵入秦,雄難敵連戰連敗,嘲笑他的新軍頭目沒有減少,反而更多,就連他自己的部屬,也常拿這件事開玩笑。雄難敵壹生氣,幹脆帶人投奔金聖女,天天叫‘幹娘’,比對自己親娘還孝順。”
  昌言之呆了半晌,“雄難敵……是位真英雄,看來他派刺客是在比武之前。”
  “什麽刺客?”
  昌言之將戴破虎行刺之事大致講述壹遍,孟應伯驚怒交加,“想不到戴破虎會做出這種事!不過沒事了,雄難敵再不敢派刺客來,等公子到了秦州,他還得叫‘義父’呢。”
  徐礎苦笑道:“我可不敢認這樣的義子。照妳說來,降世軍實力大增,而據我所知,各州官兵彼此猜疑,只有冀州軍全力圍城,降世軍應不至於朝不保夕吧。”
  孟應伯微微壹楞,馬上道:“不是兵多兵少的問題,而是糧草,官兵供應充足,降世軍卻是吃壹天少壹天,兵將雖多,反是累贅。還有壹個大問題,金聖女雖然收服了雄難敵,軍中反對她的人只增不減。”
  “這是為何?”
  “沒辦法,誰讓金聖女是個女人呢,降世軍返秦之後,過得壹直不順,雖然奪下西京,空有四面城墻,缺衣少糧,許多人都說,兵者純陽,不能讓女人當統帥,陰氣太盛,難有前途。不少人想推幼王登位,可他還是個嬰兒。更多的人則懷念公子,懷念公子的神機妙算與英勇無畏,只要妳壹去,所有問題都能解決。”
  徐礎嗯了壹聲,尋思片刻,開口道:“王顛將軍怎麽說?”
  “王顛?沒他什麽事,我是奉金聖女之命……”
  “王顛乃七族首領,妳來鄴城他壹句交待也沒有?”
  “啊……就是叮囑我完成任務……”
  “小孟將軍,妳若不肯說實話,這就走吧,不必在我這裏浪費口舌。”
  徐礎語氣嚴厲,孟應伯仍當他是吳王,心中害怕,急忙道:“我說實話,都是王顛,我就說瞞不過公子,他非讓……不是金聖女派我來的,是七族共同決議。但我剛才說的事情沒有半句虛言,金聖女的確內外交困,城外是官兵,城內是不滿的頭目,這已經是二十多天前的事情了,現在的狀況只會更危急。如今只有我們吳人和壹些投降的官兵真正忠於金聖女,舊降世軍和雄難敵都不可信……”
  徐礎正待開口,屋外突然傳來老仆慌張的聲音,“官府又派人來啦,這回小郡主可攔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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