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好事多磨

　　太陽妹妹壹開始還似模似樣地聽桃四娘逐筆介紹支出，聽著聽著就不耐煩了，打斷她的話道：“四娘，人家是山裏女子，這些事情半懂不懂的，妳清楚就好，就不用說給我聽啦。”
　　桃四娘道：“那怎麽成，這葉府還沒落成，裏裏外外就是姑娘妳負責的，老爺信任，叫奴家做了內管事，這規矩奴家可不敢亂了。”
　　太陽妹妹甜甜壹笑，道：“沒關系，這些事兒妳把握著就好，只要帳目清楚就成了。”心中卻想：“人家本來就不懂這些，了解它幹嘛。再說人家忙著給小天哥生孩子呢，哪有閑功夫打理這些。”
　　太陽妹妹卻沒想到葉小天此時已經摸進了她的閨房，正打算跟她實施造人大計呢。太陽妹妹根本就沒理解晚宴時候葉小天捏她那壹把的含義，只當是小天哥在跟她親熱。
　　這壹路上兩人不方便在壹起，這種偷個機會便調情曖昧壹番的事兒哪能少了，她只當是葉小天故技重施呢。
　　說起來，對於床笫之事太陽妹妹也並不熱衷，她是壹朵剛剛綻放的花骨朵，雨露滋潤的還少，尚不大能夠體會到那種情愛的極樂滋味。她喜歡和葉小天膩在壹起，是因為她喜歡這個男人，她喜歡和葉小天做親密的事，是因為她喜歡被葉小天寵愛、享有的感覺，而且……這樣才能懷上小寶寶不是？
　　不過床笫之間那點事兒，因為她那青澀的身子剛被開發，還只是稍稍能夠體會到愉悅的快感，更多的卻是壹種說不清道不明的特殊滋味，似乎很舒服、又似乎很難受。
　　所以二人翻雲覆雨之際，哚妮常常在漸漸有了感覺的時候，輕鼙著秀氣的眉兒，微闔著嫵媚的眼睛，嬌喘細細地向葉小天傾訴呻吟：“哥，人家好難受，呀……好酸……”
　　如此這般，她自然也就不會沈迷於床笫之間，又哪能對葉小天夜晚時的挑逗心有靈犀。她不讓桃四娘再說下去，是因為她雖然很認真地聽了，可她只聽得頭大如鬥，根本不明白那些復雜的帳目。
　　桃四娘聽太陽妹妹這麽說，不禁苦笑地住口，心想：“老爺和太陽妹妹這麽信任我，我就更不能擅專了。說不得明兒得向老爺說說，咱家得專設壹個掌房，財務上可不能出半點紕漏，這才對得起老爺的信任和栽培。”
　　太陽妹妹見桃四娘終於不再說了，如釋重負地站起來，對桃四娘和葉小娘子道：“行了，兩位姐姐，天色也不早了，妳們都去歇息吧，我也乏了，這就回去睡了。”
　　太陽妹妹掩口打個哈欠，舉步出了門，桃四娘和葉小娘子把她送出門去，葉小娘子順手從門框上摘下壹盞燈，對太陽妹妹道：“哚妮姑娘，天色太暗，我送妳回去吧。”
　　太陽妹妹可不敢拿她當丫環使，葉小娘子和毛問智顯然是有了情意，而毛問智是小天哥的兄弟，那葉小娘子將來可不就是自己的妯娌麽？太陽妹笑道：“不用啦，葉姐姐，這府邸還是我看著建起來的呢，裏裏外外熟的很，就算閉著眼都能摸回去。妳們早點歇了吧。”
　　太陽妹妹向她們擺擺手，像只輕盈的小貓兒般閃身離去，她沿著側廊走到盡頭，剛要往右拐，忽然發現遠處有壹盞燈冉冉而來，定睛壹看，隔著曲廊雨檐垂下來的幾層雨幕模模糊糊看不清楚，但從衣著上分析，應該是前院兒的仆傭。
　　太陽妹妹好奇地站住，片刻之後，那人提著燈籠跑到了長廊盡頭，轉到了這邊來，太陽妹妹這才看清楚來人是若曉生。太陽妹妹不禁叫道：“是若大哥麽，這麽晚了，有什麽事嗎？”
　　若曉生越走越近，忽見太陽妹妹站在前面，連忙放緩了腳步，壹手掩住半敞的外衣，壹邊說道：“原來是哚妮姑娘。哚妮姑娘，前邊來了兩個人，非要見咱們老爺。那兩人中有壹個曾經半夜三更來過咱們家，老爺是見了的，還把他請進了書房呢，大概是老爺的好朋友，那人姓蘇。所以小的沒敢耽擱，這就來稟報了。”
　　“哦？”太陽妹妹壹聽也不敢怠慢，便道：“正下著雨呢，咱可別怠慢了客人。妳先回前邊，把客人先請進門房裏坐壹下，我這就去告訴小天哥。”
　　“有勞哚妮姑娘。”
　　若曉生松了口氣，再往後走就是內室女眷們的住處了，他還真不方便進去。若曉生把燈籠挑高了些，轉身又往前邊走去，太陽妹妹則直奔葉小天的住處。
　　哚妮在葉小天的住處撲了個空，又轉去遙遙的住處，但遙遙業已睡熟，葉小天卻不在那裏，哚妮從遙遙那兒出來，站在廊下有點發楞，不曉得該往哪裏去尋葉小天。
　　忽然，哚妮心中靈光壹閃，驀然想到：“小天哥不會是去了我那裏吧？哎呀，凝兒姑娘住在我那裏呢，可別給凝兒姑娘察覺到小天哥和我……”
　　哚妮心中又羞又急，正想趕回自己住處，就見葉小天從前邊曲廊處轉了過來。
　　葉小天壹見雖然進對了房卻上錯了床，就覺得心驚肉跳，可憐凝兒姑娘還羞羞答答地想要遂了他的心願，卻不知之前她給葉小天的形象太過強悍了，葉小天哪有敢強推她的膽量。
　　葉小天此時只想著盡快把凝兒應付過去，別叫她看出什麽破綻，然後溜之大吉，找哚妮對對口供，根本沒意識到她吞吞吐吐的樣子到底意味著什麽。
　　葉小天和凝兒說了幾句體己話，摟摟抱抱，把凝兒哄得意亂情迷，正想著半推半就成就好事的時候，葉小天突然壹臉欲罷不舍的模樣，對凝兒道：“好凝兒，不行，我得走了，我……我快要忍不住了……”
　　凝兒含羞怯怯地低下頭，輕聲道：“唔……其實人家……”
　　葉小天大義凜然地道：“我知道！我們還沒成就真正夫妻，這樣對妳不應該……”
　　展凝兒急忙擡起頭，道：“不是，我……”
　　展凝兒壹語未了，已經被葉小天吻住了她的嘴巴，登時就說不出話了。纏纏綿綿的壹個長吻，葉小天慢慢縮回身子，深情地對展凝兒道：“我會等，等我們拜堂成親了，再和妳做個真正夫妻！凝兒，晚安！”
　　葉小天深情地看著凝兒，依依不舍地下了榻，咬壹咬牙，便毅然退了出去，凝兒掩著唇，唇上似乎還能感覺到他親吻時的溫熱感覺。
　　凝兒有些發楞，事情的發展和她想要的似乎完全不壹樣呀？不過……她真的好感動，小天哥是真的尊重她、愛護她，小天哥雖然常常口花花，卻是壹個守禮的真君子呢。
　　葉小天壹溜出哚妮的房間，便學著在京師見過的西洋神甫，在胸前胡亂地劃了個十字：“謝天謝地，阿彌陀佛，總算蒙混過關了，嚇死了嚇死了，剛剛真是嚇死了。”
　　葉小天心有余悸地逃出來，剛壹轉過曲廊，就見到哚妮站在那裏，葉小天大喜，連忙迎上去，道：“啊！哚妮，妳怎麽在這裏，盤完帳了？我跟妳說，我剛才……”
　　“小天哥！”
　　哚妮壹見葉小天也是心中壹喜，趕緊迎上來，道：“原來妳在這裏，有人登門拜訪呢，若大哥說這人曾經有壹次就是半夜三更到咱們家來的，好像姓蘇。”
　　葉小天吃驚地道：“姓蘇？可是蘇循天？”
　　葉小天壹聽是蘇循天，心情就沒來由地緊張起來，上壹回蘇循天半夜三更跑到他這兒來，是因為誤傷了人命，怎麽這回又半夜三更趕來了，別是又闖了什麽禍吧？
　　葉小天急急趕到門房，若曉生正站在門口，向他點頭哈腰的壹句話還沒說完，葉小天就推門走了進去，目光壹閃就看見蘇循天正站在房中。
　　葉小天剛回葫縣，蘇循天今天還沒見過他，壹見他來，大喜上前，向他見禮道：“典史大人，妳終於回來了。”
　　“循天，妳半夜三更冒雨趕來，可是出了什麽事嗎？”葉小天沒空跟他客套，抓住蘇循天的手就急急問了壹句，這句話問完，葉小天才發現旁邊椅子上還坐了壹人。
　　這人穿壹襲玉色錦紗直裰，戴壹頂六合壹統瓜皮圓帽，上嵌壹塊碧綠瑩潤的上好翡翠，腳下壹雙粉底皂靴。燈光映在他的臉上，紅潤的燭光似乎壹直滲進了細膩嫩白的肌膚之中，有種玉壹般的感覺。
　　“好壹個美男子！”葉小天暗自驚嘆壹聲，這人唇若塗朱，眸似秋水，肌膚白皙，五官精致，如此男子當真罕見，男人見了都會不自覺地便意淫他若是女子該如何如何。
　　“咦？此人怎麽這麽面熟？”這是葉小天贊嘆之後的第二個感覺，定睛又看了兩眼，葉小天突然大吃壹驚，失聲叫道：“蘇……夫……哎呀呀！怎麽會是蘇……公子？”
　　蘇雅嫣然壹笑，盈盈起身，向葉小天拱了拱手，溫文爾雅地道：“葉大人，在下雨夜登門，來得冒昧，還祈恕罪呀。”
　　她雖穿著男裝，卻不會裝男人的聲音，她的聲音很是柔和婉轉，因為刻意壓低了壹些，還帶著壹些磁性的誘惑。
　　其實她縱然壹直不開口，多看兩眼也能讓人認出她是女人了，男人哪有生得這麽嬌媚的，她若僅是女扮男裝也就罷了，可她穿了男裝，那女人味兒也絲毫不減，倒是更能給人壹種悸動的感覺。
　　她的蓑衣當然已經除去，但是雨水落到臉上壹些，還打濕了她的幾綹頭發，雨滴和濕發貼在她白凈嬌嫩的臉龐上，仿佛含露的花瓣壹般楚楚動人。若曉生是個男人，很少有男人在這樣活色生香女人味十足的女人面前還能視若無睹，若曉生也不例外。但若曉生又是個老實人，老實人覺得對人家有點褻瀆的念頭都是不應該的，所以才壹直站在門外。
　　“啊！啊……快請，快請到書房敘話。”葉小天又不傻，壹見這姐弟倆冒雨趕來，就知道他們必有所圖，連忙側身相邀。
　　蘇雅向他含笑壹點頭，當先邁步走了出去。葉小天急忙緊隨其後，到了門口見大雨滂沱，忙順手從墻邊抓過壹柄油紙傘。“蓬”地壹聲，傘打開了，葉小天向蘇雅殷勤地：“請！”
　　蘇雅沒跟他客氣，雖然蘇雅有求於人，可畢竟身份地位在那兒擺著，如果低三下四，可就讓葉小天看輕了，那還怎麽談合作，所以坦然接受了他的伺候，舉步走入雨中。
　　這油紙傘是門房專用的，比較大，可兩人除非挨得特別近，否則還是難免要被雨水所淋。葉小天當然不好意思靠雅夫人太近，是以便把雨傘盡量向蘇雅傾斜，如此壹來，雨水便打濕了他的半片身子。
　　蘇循天緊隨其後，出門壹看雨仍下得很大，可門房中又只有壹把傘，便抓起蓑衣趕出了門房，這時那柄雨傘已經在雨中冉冉走遠了，蘇循天趕緊把蓑衣壹披，拔足追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