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暗流湧動

　　德興茶樓。
　　金九在記者招待會上被唐錦狠狠的擺了壹道，沒辦法，誰讓他太聰明了，想先算計人家呢？
　　這就不能怪別人反過來坑他了。
　　現在他丟人丟大了，分管便衣部門副總監費沃利把他叫了過去，狠狠的訓斥了壹頓，弄的他十分狼狽。
　　他已經是督察長了，在華捕中已經算是最高的職務，按照法捕房的規矩，基本上算是到頭了。
　　三大亨之首的黃金榮不過如此。
　　如果不能讓法國人滿意的話，隨時都可能被攆下去，而盯著他位置的人多著呢。
　　他也恨淺野壹郎，就是這混蛋把他拉下水的，他卻站在岸邊，看著他被唐錦坑，連眼都不帶眨的。
　　還有那個秋山雅子，這女人真是吃人不吐骨頭，再這麽折騰下去，他都未必能挨到法國人把他壹腳踢開的時候。
　　但是，金九又很怕死，淺野壹郎的約，他不敢不來。
　　但是，這日本人的錢也不是好拿的，錢是給妳了，毒藥也給妳備下了。
　　“金先生，請！”
　　“淺野先生，久等了。”金九微微壹抱拳，壹想起自己在記者招待會上的窘境，他內心就有些不舒服。
　　“今天是清明節，按照妳們中國人的習俗，要給祖先上墳，祭祀，在下可以理解。”淺野壹郎呵呵壹笑。
　　金九有情緒，他當然能看的出來，只有喜怒不形於色的人才難對付。
　　“淺野先生說吧，想要知道什麽？”金九坐下來道。
　　“4月1號夜裏，福煦路汾陽坊那件事究竟是何人所為？”淺野壹郎鄭重的問道。
　　金九壹伸手，道：“錢。”
　　“金先生，您什麽都還沒說，怎麽就要錢了？”淺野壹郎微微不悅，這也太貪婪了吧？
　　“沒看到金條，我是不會說的。”金九蠻橫壹聲。
　　“好吧。”淺野壹郎微微壹點頭，中村從皮包裏取出四根黃燦燦的小黃魚放在了桌面上。
　　“金先生，現在可以說了嗎？”
　　“壹對兄弟，都姓巫，道兒上稱他們為巫氏雙雄，不過，妳們就是知道了，也找不到他們了。”金九呵呵壹笑。
　　“怎麽講？”
　　“找他們辦事的人能量很大，此時只怕是早已安排他們離開上海了。”金九道，“好了，妳的問題我回答了，這金條……”
　　“慢！”淺野壹郎壹伸手壓住了金條。
　　“淺野壹郎，妳什麽意思？”金九臉色瞬間壹黑，有些怒了。
　　“金先生，妳提供的消息我們怎麽知道是真的，還是假的？”淺野壹郎壓住金條，慢條斯理道。
　　“放屁，我金九在道上這麽多年，什麽時候賣過假消息？”金九怒了，騰的壹下子站了起來，這裏是法租界，他還真不怕日本人。
　　“金先生的信譽我們相信，不過，六更金條就買了壹個連人都找不到的消息，我如何向上面交差？”淺野壹郎道，“不如這樣，金先生把收買巫氏兄弟的背後的人告訴我，金條立刻奉上。”
　　“我不知道。”金九斷然說道。
　　“金爺，以妳在法租界的地位和勢力，還有妳不知道的事情？”淺野壹郎道，“我們日本人是很講誠信的，妳只要告訴我是誰收買的巫氏兄弟，我可以再加兩根金條。”
　　中村又從皮包裏掏出兩根金條放到了桌面上。
　　六根金條的誘惑，金九心動了，而他付出的不過上下嘴皮子碰了壹下而已。
　　但是這錢就這麽好掙嗎？
　　淺野壹郎微微壹笑，他本不過是試探壹下的，但壹看金九這表情，他就知道，這家夥肯定知道。
　　“金先生，這只是第壹次合作，以後還有的是機會。”淺野壹郎嘿嘿壹笑。
　　金九終於動搖了，貪婪壹下子戰勝了理智，什麽權力和地位都是虛的，只有這金燦燦的黃金是最實在的。
　　“我說出那個人的名字，這六根金條都歸我？”
　　“當然，這裏是法租界，周圍又都是妳的人，我敢耍花招嗎？”淺野壹郎嘿嘿壹笑。
　　“好，我只知道暗中聯絡巫氏兄弟的是齊桓，其他的壹概不知。”金九說完，就這麽看著淺野壹郎。
　　淺野壹郎眉頭壹挑，齊桓他當然認識了，唐錦的手下，難道這事兒居然是唐錦背後下的黑手？
　　“淺野先生，這些金條歸我了吧？”
　　淺野壹郎楞了壹下，旋即松開手，讓金九將金條壹壹的取走。
　　“該說的我都說了，不該說的我也說了，告辭！”金九多待壹刻都不願意，直接就離開了。
　　……
　　萬國飯店。
　　“金九他真的這麽說？”竹內雲子聽了淺野壹郎的匯報，也是微微皺眉，事情的復雜超出了她的想象。
　　“他說的人是齊桓，並沒有直接說是唐錦，在下覺得，應該是真的。”淺野壹郎點頭道。
　　“理由呢？”
　　“齊桓不過是小人物，他是要聽命於唐錦的，如果他知道是唐錦背後指使，那何不幹脆直接就說是唐錦呢？”淺野壹郎反問道。
　　“如果錢佩林在唐錦手中，那為何法捕房壹點兒反應都沒有？”
　　“這只怕是唐錦私下的行為，跟法捕房無關，以我們跟薩爾禮的關系，如果真是法捕房所為，應該會告訴我們的。”淺野壹郎推測道。
　　“那唐錦的身份？”
　　“目前還很模糊，他的社會關系很復雜，我們粗略調查過，他跟任何壹方都曾接觸過，又深的卡爾上校的信任，所以，我們動不了他。”淺野壹郎道。
　　“陸希言呢，他在做什麽？”
　　“今天是清明節，他去掃墓了。”淺野壹郎微微壹訝，“雲子小姐懷疑他嗎？”
　　“唐錦最近跟他走的非常近，而且這兩起案子，他都是知情人，錢佩林的事情他也是知道的。”
　　“可是他跟齊桓之前沒有任何交集。”
　　“關於金九，妳下壹步有什麽打算？”竹內雲子問道。
　　“我想找個機會試探壹下唐錦？”
　　“哦，怎麽試探？”
　　“讓金九去，備上壹份厚禮，主動向唐錦認錯，看唐錦如何反應。”淺野壹郎道。
　　“這倒是個辦法，如果唐錦願意與金九講和，這說明還有回旋的余地。”竹內雲子點了點頭。
　　“金九現在對我已經不太信任了，我覺得這個任務可以交給雅子小姐去完成。”淺野壹郎建議道。
　　“嗯，我來安排。”竹內雲子點了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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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從溫莎賓館回來，路過廣元茶樓，看到三樓包廂靠街道的窗戶開了壹扇，這是譚四在找不到他的情況下，約定見面的暗號。
　　只要陸希言回家或者在家中，白天的話，都能看到折扇窗戶打開。
　　不需要派人通知。
　　“陸先生來了？”
　　“四哥在？”
　　“在的。”掌櫃的點了點頭，親自領著陸希言上了三樓，同時給夥計使了壹個眼神，讓他看著點兒門口。
　　“四爺，陸先生來了。”徐掌櫃敲門。
　　譚四從裏面開門，看到陸希言，對茶樓掌櫃壹揮手道：“老徐，妳忙妳的去吧。”
　　“是，四爺。”
　　“快進來。”徐掌櫃轉身離開，譚四招呼壹聲。
　　“四哥，妳就是不來找我，我也要去找妳。”陸希言走進了包廂，坐下說道，“有事兒，妳先說？”
　　“軍統方面似乎不大相信錢佩林在我們手中，還有，因為潛伏小組暴露，他們現在內部人心不穩，聽說，可能是出現了叛徒，他們現在正在內部甄別呢。”譚四道。
　　“這麽說來，他們的麻煩比我們也小不了。”陸希言略微沈吟道。
　　“不過，軍統上海區負責人今天讓人傳話，跟上壹次壹樣，要約見軍師。”譚四道，“所以，我這不來找妳商量了。”
　　“四哥，妳說我是見還是不見呢？”陸希言緩緩道。
　　“日本人給我們兩家下套，用心險惡，上壹次約見我拒絕了，這壹次如果再拒絕的話，只怕是不太好，何況，錢佩林現在就在我們手中。”譚四道。
　　“那就約個時間，我跟軍統方面的負責人見上壹面，聽他怎麽說。”陸希言也覺得有必要見上壹面，反正又不是以他的面目去見，而是以“軍師”的面目去見，這個對自己也沒什麽危險。
　　“好，那我來安排。”譚四點了點頭。
　　“我這邊有壹個情況，唐錦他們想要又不跛腳阿七三人，咱們在豐田紗廠有人嗎？”陸希言問道。
　　“有兩個工人，比較可靠。”譚四道。
　　“唐錦這邊會迅速的將巧手五金工具行的案子結案，當然是以告破的方式，少不得咱們可能還要受點兒委屈，被軍統方面誤解。”陸希言道，“我的意思，妳明白吧？”
　　“明白，讓跛腳阿七以為自己安全了，從豐田紗廠出來，這是引蛇出洞。”譚四點了點頭。
　　“沒錯，不過這壹次抓捕肯定是秘密進行，法捕房那邊具體什麽計劃，唐錦未必回告訴我，但是我們這邊必須做好萬全的準備。”
　　“您的意思是，如果唐錦秘捕失敗的話，我們必須頂上？”譚四聽明白了。
　　“沒錯，壹旦行動失敗，日本人不會給我們第二次機會，所以，我們暗中給唐錦來壹個雙保險。”陸希言點了點頭。
　　“這個沒問題，大不了我們再當壹回黃雀。”譚四嘿嘿壹笑，這當黃雀的感覺還是蠻好的。
　　“多余的話我就不說，行動方面妳比我更有經驗，但是記住壹點，秘密。”陸希言鄭重告誡道。
　　“您放心，我知道怎麽做。”譚四點了點頭，軍師這壹去，他雖然暫代隊伍，可是這心裏是沒著沒落的，就跟是沒了爹娘的孩子似的，不知道以後的方向。
　　現在好了，陸希言這位新軍師壹點兒不遜色故去的軍師，甚至在某些方面還要更高壹籌。
　　心定了，士氣也就上來了，做起事兒來也就幹勁兒十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