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6章 兇手負責辦案

　　維諾斯親王於地下密室遇害。
　　這很快就成為了帝星中最勁爆的新聞。
　　不只是因為，維諾斯親王地位崇高，是當今皇帝陛下的親哥哥，是當代貴族群體中地位最高的存在，還曾進入過長老院、擔任監督者角色，在長老院中擁有自己的派系；
　　更是因為……
　　他是穿著裙子死的，而他的男寵成為了案件的嫌疑人之壹。
　　消息很快就變得扭曲，朝著能滿足人類獵奇心的方向不斷發展。
　　等楊洺在凱瑟琳那聽到相關消息時，版本已經變成了【親王在他獨特的癖好中慘死於伴侶之手】。
　　壹時間，帝星輿論嘩然，長老院強行壓下了這個新聞，並未讓消息傳出帝星。
　　案發後壹個小時。
　　皇帝陛下震怒，將十七八名負責帝星外層安保工作的負責人喊到了大殿中，當場撤掉了幾名老人的官帽子，提拔了幾名年輕人。
　　帝星全面戒嚴，因帝星地表治安局人手不夠，大批防衛部隊被調動，在行星表面搜索兇手。
　　案發後不過三個小時。
　　駐紮帝星的各政務部門負責人，各家親王、皇子、公主、長住帝星的大貴族，盡皆接受了治安所的調查問詢。
　　長老院在帝星長住的十二名元老、百多名長老，同樣被防衛部隊的軍官問候了壹遍。
　　壹時間人心惶惶，帝星內外出現各類傳言。
　　皇宮模塊，皇帝所在的寢宮中。
　　十多名舞姬晃動著腰身，皇帝閉目聽著悠揚的樂曲，手指在扶手上輕輕地跳動，嘴角的笑容慢慢綻放，又悄然消失。
　　有侍女跪伏在壹旁，輕聲說著什麽。
　　皇帝睜開雙眼，擡手擺了擺，前方那些舞姬低頭退卻。
　　“讓長老們進來吧……通知漢頓子爵，讓他現在就來壹趟。”
　　侍女領命而去，光腳在溫暖的地面壹路小跑。
　　兩分鐘後，十多名白發蒼蒼的長老進了殿門，剛行完了禮、還沒來得及說什麽，皇帝就擺了擺手，緩聲道：
　　“都坐下吧，在這陪陪我。”
　　兩旁有侍女激活了十幾只座椅，座椅懸浮了起來，被侍女推著緩緩向前，擺成了兩列。
　　長老們表達感謝後按排位依次入座。
　　大長老低聲問：“陛下，維諾斯親王……”
　　老皇帝擡起右手，輕輕嘆了口氣。
　　“我知道，”他緩聲道，“我此刻還沈浸在巨大的悲痛中，這是我的親兄弟，妳們明白嗎？這是我的親兄弟。”
　　“陛下，我們必須加強帝星各處的防護，必須把兇手抓！”
　　“先為他默哀。”
　　老皇帝打斷了長老的呼喊，老眼中迸射出的目光有些銳利，說話的長老立刻低頭，大氣都不敢喘。
　　大殿變得安靜且肅穆。
　　侍女們躲在角落中，呼吸十分輕緩。
　　這種沈默持續了接近二十分鐘，幾名長老險些心梗，有兩名長老額頭掛上了冷汗。
　　皇帝突然笑了聲：“站在門口做什麽，進來吧。”
　　“是，陛下，”楊洺的嗓音傳來，長老們如釋重負。
　　楊洺背著壹只背包漫步入內，徑直走過了長老們面前，在皇帝面前兩米處停下，行了個標準的軍禮。
　　“陛下，您找我。”
　　“我二哥的死，妳聽說了？”皇帝問。
　　“聽說了，”楊洺嘆了口氣，“請您節哀。”
　　“節哀有什麽用？”
　　皇帝冷然道：
　　“有人在帝星，在帝國防禦最嚴密的帝星，殺死了我的親兄弟，殺死了這個國家皇帝的親二哥！
　　“這是什麽？這簡直是恥辱！是妳們這些每天自誇勇猛的戰士的恥辱！
　　“有人在羞辱妳，漢頓！妳卻告訴我讓我節哀！妳現在最該做的是什麽？”
　　楊洺：……
　　瑪德，也不提前給劇本。
　　楊洺扯著嗓子高喊：“抓住兇手！填補帝星安全防衛漏洞！”
　　“不錯！就是這樣！很有精神！”
　　皇帝笑了笑，目光掃過下方的長老，又看向楊洺，雙眼微微瞇了下：
　　“漢頓，妳來告訴我，我二哥死的時候怎麽樣？安詳嗎？”
　　“不安詳，”楊洺沈聲說著。
　　“哦？怎麽回事？”
　　“陛下，我還沒去勘測現場，所以說不出具體，但我聽傳聞……”
　　楊洺沈聲道：
　　“比較離譜的傳聞是說，親王大人穿著女人的裝束，臉上畫著女人的妝容，周圍還有壹些刺激神經和感官的藥物。
　　“而且，親王大人的男寵據說就在壹旁……這實在是有損帝國的形象。
　　“另外我還聽說，親王大人的心臟被人捅了很多刀，死的並不安詳。”
　　“嘖，”皇帝擡手揉了揉眉心，“這實在是壹場悲劇，他的子女都在趕回帝星的路上，大長老？”
　　“陛、陛下，”大長老莫名有點嗓音發顫，“您吩咐。”
　　“把消息壓下去，”皇帝嘆道，“不要讓這些傳聞傳到我侄子侄女的耳中，我二哥這個人愛面子，自尊心強，稍後結案了，就給他準備壹個盛大的葬禮。”
　　大長老起身行禮：“是！我這就去安排！”
　　“另外，我記得有個名偵探叫輝·薩卡，前幾年連續破獲了很多大案子，”皇帝道，“把輝·薩卡調過來吧，這件事交給他來查。”
　　楊洺幹咳了聲：“陛下，我就是輝·薩卡，當時是我欺騙了軍部，成為了軍部的臥底，化名輝·薩卡去釣魚抓我自己。”
　　老皇帝表情有點呆滯：“這有點亂。”
　　楊洺簡單說了自己算計帝國秘密部隊的過程，老皇帝差點笑出聲。
　　其實，老皇帝連白色幽靈的所有資料都懶得完全瀏覽壹遍，只是看到了輝·薩卡是白色幽靈的假身份。
　　“這真是壹件奇妙的事，”老皇帝緩聲道，“那這個案子就交給妳了，名偵探輝·薩卡，我的禁衛騎士。”
　　楊洺行軍禮：“必不會讓陛下失望！”
　　“那就先這樣，都去忙吧，我跟漢頓聊聊天。”
　　長老們趕緊起身，對著皇帝行著撫胸禮告退，迅速離開了這座大殿。
　　皇帝輕輕擡手，侍女們向前搬走了懸浮座椅，順便開啟了大殿的主屏蔽系統。
　　“哈哈哈！哈哈哈哈！穿著裙子！還有男寵！”
　　皇帝老頭差點笑出眼淚，坐在那不斷拍大腿。
　　“漢頓，真有妳的！妳是怎麽想到的這種損招！我這二哥壹生極好面子，現在他倒是成了貴族圈子裏面的大笑話，哈哈哈！幹得漂亮！呃，妳怎麽是這個表情？”
　　楊洺抿嘴攤手，微微搖頭。
　　“不是妳幹的？”老皇帝笑著問。
　　楊洺道：“裙子這件事不是我想的，剛好碰到了。”
　　“呃，”老皇帝笑聲戛然而止，坐在那陷入了深思，忍不住嘀咕著：“他們，都玩得這麽花了嗎？娛樂方式進化不帶我嗎？”
　　“陛下，這種只是平日裏獲得快感太多，沒了那種期待感之後，相同程度的刺激感也會不斷消失，所以去通過獵奇追求更多刺激。”
　　楊洺低聲說著，將背包取下，恭敬地捧到了老皇帝面前。
　　“陛下，這是兇器，上面有其他六個人的指紋和生物信息，在他們動手前，都已接觸過這兩把匕首。”
　　“是嗎？”
　　皇帝瞇眼笑著，將背包接了過去，打開看了眼，又向後躲避了下。
　　“我可見不得這種血腥……這案子交給妳有問題嗎？”
　　“沒有問題。”
　　“嗯，妳先拖幾天，等我看看哪個家夥不順眼，兇手就定成他。”
　　老皇帝擺擺手，將背包扔到了座位後面，隨後向後靠在軟墊中，眼底滿是回憶。
　　“這種感覺真不錯，漢頓，我才體會到，解開了束縛的帝權，真的讓人迷醉，這才是最棒的愉悅方式。”
　　楊洺並未言語。
　　他不想參與這種病態的話題。
　　老皇帝突然道：“妳想不想知道，我的歷史老師後來怎麽樣了？就是被這混蛋強暴的那個。”
　　“是被殺害了嗎？”
　　“啊，我的歷史老師之所以那麽令人著迷，是因為她優雅、純潔、學識出眾、從不跟帝國貴族亂搞，她是壹位伯爵的女兒，有壹個未婚夫。
　　“她被我二哥強暴之後，曾憤怒地去長老院告發，結果是被長老院判定誣告，那位伯爵也被談話、施壓，她的未婚夫也在壹次航行中失蹤。
　　“再後來，她的精神狀態就出了問題，被送去了壹家精神病院。”
　　老皇帝輕輕嘆了口氣，眼底帶著幾分回憶的神色：
　　“妳看那邊，那邊那個角落，那兩個可愛的雙胞胎，她們就是我老師的樣子，不過還是有點不壹樣，畢竟這是第三代的克隆體了。”
　　楊洺：……
　　老皇帝低頭寫著什麽，隨後點了確定，將命令通過皇帝專用的網絡發了出去。
　　“好了，對於妳的任命已經發下去了，帝星地表那幾百個治安所，妳今後可以隨意調動。
　　“去忙吧漢頓，這次妳做的很不錯。
　　“我二哥的孫女也是個不錯的姑娘，稍後我會把她安排進皇宮，給我的孫子當歷史老師。”
　　“是，陛下如果沒有其它吩咐，那我先告退了。”
　　楊洺低頭退了兩步，邁著大步離開了老皇帝的視線。
　　老皇帝擺了擺手，舞姬和侍女回到了她們原本的位置，角落中再次飄出了悠揚的樂聲。
　　……
　　壹個小時後。
　　楊洺坐在了帝星地表治安中心總部的會議室中，面前是十多名地表治安系統的‘話事人’，都穿著白色的警服，面容都不算蒼老。
　　帝星治安所直接對長老院負責，帝星防衛部隊直接對軍部負責。
　　現在，皇帝趁著親王之死，清洗了壹波治安所系統的老人，換上了壹批中層幹部，又把楊洺安排過來領導治安所體系，其用意，自然不用楊洺多問。
　　楊洺將案宗扔到了桌子上，輕輕呼了口氣，當著這些人的面，將兩條腿擺在桌邊。
　　他張開右手，壹支鋼筆飛了過來，被他拿在手中反復把玩。
　　這群中層幹部被這種手段嚇了壹跳，但壹想到眼前這個男人，憑壹把光劍、壹臺機甲，就敢去砍翻蟲族女王，也就沒那麽震驚了。
　　“就這些？”楊洺皺眉問。
　　剛被提拔上來的治安中心負責人，此刻小聲說著：“幽、幽靈大人，這是當前已搜集到了的證據，兇手很狡猾，而且這件事也太、太蹊蹺了。”
　　“蹊蹺嗎？”
　　楊洺笑道：
　　“妳們的案宗中不是寫的很明白嗎？
　　“親王府的所有護衛，在幾分鐘內被藥物迷暈，體內檢測到了大量的迷藥殘留，地下密室的合金門被強力破開，懷疑是擁有攻堅器械的機器人所為，親王大人心臟被插了幾刀，兇器應該是兩把金屬匕首。
　　“這不就是團隊作案嗎？”
　　“是的大人，可是！”
　　靠後的壹名警官皺眉道：
　　“親王府內是沒有普通監控設備的，我們調取了親王府外街路上的監控系統，卻發現這些資料都被人提前毀掉了。
　　“另外，我們想通過親王府所在模塊進行模塊記憶恢復，以此來確定真兇，可該模塊對應的超算群組，在同壹時刻卻開始檢修了，剛好沒有留下任何備份記錄。
　　“還有，防衛部隊的衛星本該能拍下該團夥的俯視照片，但在兇手團夥行兇時，這些衛星都去拍宇宙去了！帝星外面有三萬多顆性能強大的衛星，半數都有監測地表的功能，但就沒有壹個拍到了有關信息！”
　　楊洺點點頭，皺眉道：“這確實是有些蹊蹺。”
　　又有警官苦笑道：“這可能，不是我們能插手的鬥爭，能做到這件事的，能調動這麽多資源的，只有兩家。”
　　楊洺問：“哪兩家？”
　　“您這不是明知故問嘛，我們真的不好說。”
　　“是長老院或者防衛部隊。”
　　楊洺身形後仰：“妳們的意思是，如果想要抓到兇手，就必須先找到，是誰、對衛星數據和地表模塊數據做了手腳。”
　　壹名警官道：“現場沒有檢測到任何有價值的線索。”
　　“幽靈大人，我們會不會被拉出來頂罪？最後這個案子不了了之，而我們被降下壹個辦事不力的罪責？”
　　楊洺正色道：“搞行政的留下，壹線辦案的去召集妳們所了解的精英幹將，組織壹個五百人的調查隊伍。”
　　“是！”
　　半數警官離開了會議室。
　　楊洺用鋼筆敲了敲自己的徽章，緩聲道：“各位，關於我的任命，應該是直接發到了妳們手中，這點妳們應該能理解是什麽意思。”
　　“是的幽靈大人。”
　　楊洺道：“那就詳細說說，是什麽意思。”
　　“陛下親自下達任命……繞過了長老院，說明偉大的陛下對長老院並不信任。”
　　“不錯，”楊洺溫聲道，“這件事關系重大，妳們可能看到的是危機，我看到的卻是妳們的機遇，壹個有可能向前邁出幾步的機遇，這件事不在於查到誰、查出誰，而在於辦的漂亮，辦的對味兒。”
　　這幾名負責人若有所思。
　　楊洺緩聲道：“稍後我就帶那五百人成立專案組，去各處調查取證，妳們該怎麽做，要做到心裏有數，手下有章程。”
　　“幽靈大人，您能不能、能不能點我們點得更透壹點，我們實在是沒有過這方面經驗。”
　　楊洺笑道：“我打個比方，如果長老院或者軍部問妳們辦案進度，妳們該怎麽說？”
　　“如實……說壹點……這是陛下親自過問的案件，無可奉告？”
　　“還算聰明。”
　　楊洺挑了挑眉，溫聲道：
　　“把案宗跟妳們的懷疑、我們之前的討論都整理壹份，直接送去皇宮，稍後事無巨細，每隔幾天就往皇宮報壹報。
　　“不要怕有來自外部的壓力，帝星治安所可是除卻帝星防衛部隊之外，唯壹的合法暴力機構，誰敢給妳們壓力？
　　“行了，我話說到這，妳們該去忙就去忙吧。”
　　幾名負責人對視壹眼，立刻撫胸、低頭，齊聲道了句：“謝謝幽靈大人提點！”
　　楊洺擺擺手，含笑離開了會議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