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92章 坦然相告

　　李世民微微壹楞，也笑了，道：“是啊，妳已經是個成年人了……來人，給逐鹿侯賜座。”
　　高公公搬來了壹把胡椅，李牧謝恩坐下，心裏卻哭笑不得。李世民說的這叫什麽話，敢情大家認識這麽久了，您壹直把我當小孩呢？
　　雖然這麽想，但他可不敢說出來，老實地坐了。
　　李世民看了看李牧，道：“李牧，朕派人調查過妳。”
　　“啊？”李牧當然早就猜到了，但他還是表現出了恰當的驚訝，驚慌站起，躬身道：“臣惶恐，臣是否做錯了什麽？還請陛下明示。”
　　“坐下。”李世民道：“不用驚慌，妳沒做錯什麽，是朕的疑心重了些，就派人查了查，但這也不能怪朕，妳這小子，每每出人意表，實在是很難不讓人生疑。就如妳剛才所言，朕為天子，當為天下負責。朕既然決定重用妳，必要先知妳的根底。否則萬壹妳是門閥中人，於朕不利。”
　　李世民把話說得如此直白，倒是李牧沒想到的，楞了壹下，李牧問道：“陛下可調查出什麽了？”
　　李世民搖搖頭，道：“朕派出的人遍訪了馬邑城，自縣令衙役到妳家附近的鄰居，都尋訪遍了，沒有任何異常之處。朕派出的人，是朕的心腹，他們傳回來的消息，朕沒有懷疑的道理。但也因此，朕更加疑惑了。妳只是壹個十七歲的毛頭小子，因何會有這麽大的本事？別人從小讀書，十七歲也未必能做好壹首詩，而妳則能出口成章，何解？”
　　“馬蹄鐵且不論，改進耕犁，必得是深諳其道者方可，朕派出的人傳回話，妳在馬邑城，半點田地也無，妳應該不熟悉耕犁才對。那妳是如何做到改進耕犁的？”
　　“除了這些之外，還有很多事情。再如讀書吧，今日妳引經據典，壹點錯處也沒有。甚至對聖人的經典，妳也有自己獨到的見解。若說妳是現學現賣，那這天下的學子，可真是不堪造就了。怎地偏偏妳就過目不忘，偏偏妳就天縱奇才？”
　　李牧心中大駭，暗罵自己愚蠢，忘了藏拙。他以為只要抓不到證據，便萬事大吉了。但如今看來，還是小覷了古人啊。李世民畢竟是李世民，他怎麽會發現不了異樣。最讓李牧後悔不叠的是他忽略了壹個問題，這可是唐朝，李世民是皇帝，皇帝可以不講道理。他懷疑壹個人，不需要證據，說殺就殺了，不需要任何理由。
　　瞬間，冷汗就布滿了後背。李牧咽了口口水，把心壹橫，事到如今，只能嘴硬下去了。
　　“陛下，臣……解釋不了。臣沒有撒謊，作詩也好，讀書也罷，臣就是看了壹眼便會了……這、這也不行麽？”
　　李世民道：“朕沒有說不行，只是艷羨而已。”
　　李牧提到嗓子眼的心聽到這話放了下來，老板妳可真是太調皮了，小的經不住這麽嚇啊！
　　“朕問過欽天監，袁天罡為妳占蔔過。他告訴朕，妳是有宿慧之人。被俘於突厥大營，逃命報信，歷經生死，可能因此激發出了妳的宿慧。”李世民看著李牧，道：“朕本不相信這種說法，但是妳如今的種種表現，卻讓朕不得不信。李牧，今日妳便老實的跟朕說，妳到底是不是有宿慧的人？所謂宿慧，到底是怎麽回事？”
　　李牧心道，妳都這麽說了，我敢說自己不是麽？心思急轉，道：“回陛下，臣不知什麽是宿慧，但是臣在報信之後，確實有壹些解釋不清的事情發生在臣身上。”
　　“什麽事情？細細說來！”
　　看著李世民充滿好奇的目光，李牧只好現編現賣，道：“臣那日偷馬闖出突厥大營，被突厥斥候射了壹箭，這件事……臣說過沒有？”
　　李世民想了想，道：“好像是說過，沒說過也無妨，朕已經知道此事了，繼續往下說。”
　　“這個……呃，陛下可知，突厥人的箭矢，其中有壹些，是抹了藥的，其中有壹種，刺入身體之後，會讓人產生無力眩暈的癥狀……”
　　李世民聽得不耐煩，道：“撿重要的說！”
　　李牧心裏叫苦，老板啊，我倒是想撿重要的說，但是我得有的說不是？妳以為編故事那麽容易啊！忽然李牧腦海中靈光壹閃，靈感來了，道：“陛下，臣所中的箭矢，便是抹了毒的。但是當時無人知道，臣自己也沒有意識到。李靖大將軍決定乘霧突襲，隨後傳來消息，我軍大勝，正在追擊突厥殘部。於是行軍副總管便讓步卒護著傷兵回返定襄，其余的人都加入到了追擊中。”
　　“就在回返定襄的途中，臣，毒發了。”
　　李世民皺起了眉頭，道：“毒發？”
　　李牧煞有介事地點頭，道：“臣現在能記得的，只有壹些模糊的片段。臣趴在壹輛牛車上，像是被捆住了壹樣，動都不能動。想喝壹口水，卻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頭腦越來越昏沈，意識越來越模糊，最後便什麽都不記得了。”
　　“臣的最後壹個念頭，便是擔心臣的老娘。臣怕臣壹死，老娘無人照顧。”
　　見李牧說得動情，李世民也很感慨，道：“朕看得出，妳是壹個至孝之人。”
　　“神奇的事情就在這時候發生了，臣失去意識，但是臣沒有死。也和其他傷兵壹樣，被送到了定襄，就在快到定襄的時候，臣醒了過來，而且臣的傷口也愈合了！”
　　李世民驚道：“妳不是中毒了麽？”
　　“這便是神奇之處了。”李牧壹本正經道：“臣的毒，不知道怎麽就解了！”
　　李世民到底還是個不好糊弄的，疑惑道：“僅僅如此麽？”
　　“當然不是！”李牧繼續道：“從那日開始，臣偶爾便會做壹個奇怪的夢。不，不能說是壹個奇怪的夢，應該是壹種，連續不斷的夢。”
　　李世民追問道：“妳夢到了什麽？”
　　李牧苦笑壹聲，道：“陛下，臣的夢太荒謬了，還是不說了吧。”
　　李世民早已急不可耐：“朕讓妳說！快說！”
　　李牧無奈地嘆了口氣，道：“那臣便說了，還望陛下不要覺得臣荒誕……臣夢到了臣生活在另壹個世界，那個世界的人穿著和我們大唐不壹樣的衣服，但是說話卻差不多。那個世界，有壹種在天上飛的大鳥，人可以鉆進大鳥的腹內，徜徉於九天之上，他們叫這種大鳥為‘飛雞’。”
　　“飛雞？”李世民半點也沒聽懂，道：“人在‘飛雞’的腹內，徜徉於九天之上？”
　　李牧繃著臉，認真點頭：“確實是這樣，臣在夢裏也鉆進過著‘飛雞’的肚子裏，這‘飛雞’不是真的‘雞’，也不是‘鳥’，臣用手摸了，是用鐵做的，非常堅硬，就像壹個做成鳥的形狀的房子，還有窗戶，飛到天上，可以從窗戶看到外面的雲。”
　　“荒謬絕倫！荒謬絕倫！鐵如何能飛起來，就算做成鳥的形狀，也不可能飛起來啊！”
　　李牧趕緊打住，道：“陛下明鑒，這都只是臣的夢而已，臣都已經說了非常荒謬，臣不說了，免得汙了陛下的耳朵。”
　　“不，妳繼續說。臣覺得很有意思。妳說的這種‘飛雞’，是何人所造，竟有如此大的本事？”
　　“唔……”李牧已經進入了狀態，壹本正經地扯淡，道：“在夢中，臣也是壹個平民，沒有什麽地位，見不到制作‘飛雞’的人，只是聽人說，好像叫‘空姐’。”
　　“空姐？”李世民喃喃道：“還有姓‘空’的人麽？朕卻是不知。莫非是這‘飛雞’飛在空中，這個人又是女人，所以才尊稱她為‘空姐’？”
　　李牧立刻做出壹副佩服的神色，道：“陛下聖明，應該就是如此了。”
　　李世民看了看李牧，又問道：“妳夢中的世界，還有什麽奇特之處？”
　　“唔……要說奇特之處麽，還有壹個。”李牧道：“那個世界，每個人都有壹個‘手雞’。”
　　“手雞？”李世民皺眉道：“這又是什麽雞？為何那個世界如此多雞？”
　　“臣也不知，但他們都這麽叫。”
　　“那手雞是什麽樣的？作何用？”
　　李牧比劃了壹個手機的輪廓，道：“就是壹個方方正正的扁盒子，作用麽……這樣說吧，陛下在長安，而臣在洛陽，用這‘手雞’便可以互相說話，還能看到彼此。”
　　“這不成了千裏眼和順風耳了？”
　　李牧認真點頭，道：“差、差不多。”
　　“果然是夠荒謬的，怪不得妳不肯說。”李世民說了壹句，忽然深深地看了李牧壹眼，道：“妳的諸般才能，便是在夢中的世界學到的麽？”
　　李牧苦笑，道：“陛下，這如何可能呢？臣在夢中時，便如壹個鉆進別人身體裏的旁觀者，沒有辦法控制那具肉身，只能聽他之所，看他之所看，便是連說壹句話都不能。而且臣也不是每日都做這種夢，到如今也就四五回而已，雖然都是夢到那個世界，但是前後時間並不連續。有時候臣是壹個孩童，有時候臣是壹個少年，就好似在回憶過往壹般……呀！陛下，難道這便袁道長說的宿慧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