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第三十六章：血斗野兽沟
　　夜色朦胧，山峦寂静。我从古神殿遗址的暗道爬出来，在附近的山林侦察，生怕有巫虎的佣兵小队靠近，造成围困的险情。特别是红蛇组织的暗中出现，令我不由地草木皆兵，格外提防起来。
　　夜晚的山林空气清爽，几个深呼吸之后，我的大脑也愈发清醒，开始变得活跃。我思考着银蟀的情报，前前后后仔细对比，不免觉得此人夸大其词，甚至危言耸听。或许他是故意虚张声势，使我被重重迷雾所惑，不至于随意宰了他。
　　哼，这个狗崽子，我心中暗骂，宣泄着鄙夷，沿山林的斜坡转了一圈。除了看到几只野兽，穿梭在斑驳的月光下觅食，没发现可疑踪迹。确定周围是安全的，我准备返回古神殿遗址，带好我的女人们和俘虏，向岛屿中央的大森林进发。
　　然而就在回去的路上，翻越一道灌木深沟时，我意外听到了野猪的怪叫。对于猎人而言，野猪的声音不足为奇，它们在争食或者交配时，容易发出不同音调的叫声。但此刻听见的野猪叫声，完全是另一种情形，就仿佛有猛兽咬住了野猪的要害，垂死的野猪在挣命呻吟。
　　我赶紧隐蔽身形，拉弓搭箭，蹑足而动，向着发出野猪怪叫的声源靠近。越是靠近，越听得清楚，声音是从灌木深沟里传上来的。我匍匐着接近到沟边，用猎刀捅开交错如网的野灌藤蔓，朝着深黑阴暗的灌木沟底窥望。
　　只见一双寒光幽幽的眼睛，随着倾泻下去的月光，朝我的方向抬起头来。模糊的影子里，我看出这是一条山林狼，正舔着血湿的獠牙大嘴，啃噬一头垂死的野猪。
　　发现我的一瞬间，山林狼面露狰狞，龇牙咧嘴低吼起来，向我发出警告。我讨厌不必要的声响，哪怕是野兽发出的，同样有可能把敌人吸引过来。我当机立断，朝灌木沟底射出一箭。哪怕是射死野猪，让狼安静地吃食也好。
　　由于匍匐在地上，向深沟里面射击非常不便，箭矢射偏了，刺在灌木沟底的泥巴上，只擦破了山林狼的耳朵。我以为这样也足以把它吓跑，然而受惊的山林狼并没胆怯，反而更加暴躁，顺着灌木深沟一溜快跑，转眼不见了踪迹。
　　我是猎人，了解这种情况，于是赶紧爬上树，骑稳在树杈上，再一次拉弓搭箭。不到两分钟的工夫，消失不见的山林狼突然扑跳了出来，绕着树下转起圈圈。好在我及早上树，避开了野兽的偷袭。
　　山林狼獠牙森森，满身灰毛油亮，不断向我嘶吼着，窜跳着，想要咬我。以我的经验判断，这是一只母狼，体重约在100公斤，性情格外暴躁。说不定它的幼崽就在附近，所以才会这样凶悍。
　　事不宜迟，我拉弓瞄准，对准围困我的山林狼就是一箭。山林狼被一箭穿心，呜咽着栽倒在树下。我从树上跳下来，拔出山林狼身上的箭矢，把死狼踢进灌木深沟，避免引人注意，暴露我的行迹。
　　凭借死狼的落地声响，判断出灌木深沟的深度，大致在十米左右。我抓着裸露在泥土外面的树根，踩着罗网般茂密的藤蔓，小心攀爬到了灌木沟底，查看垂死的野猪。
　　野猪的肚子被山林狼撕破，流出的内脏被吃去大半，只剩抽搐着呻叫。我挥动猎刀，结果了野猪，不让它再制造声响。
　　紧接着，如我料想那般，我在灌木深沟的杂草里找出四只小狼崽。它们还只有成年花猫那般大小，大概是跟着母狼夜游，尝试掠食兽肉。我用布条把四只狼崽的嘴巴封住，只让它们喘气，不让它们呻叫，然后装进我预备的背包。
　　处理完这些琐事，我抬头望一眼头顶密集繁茂的野灌藤蔓，准备爬出灌木深沟。可就在这时，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声由远及近，像小跑着接近过来。
　　我赶忙侧耳倾听，心跳随之加速，整个人如芒在背。因为我太熟悉这种声响，分明就是嗅探军犬，吐着舌头，喘着气息，向这边奔来。
　　是巫虎的佣兵搜捕小队，绝对不会有错，我心中暗惊。这群贪心的家伙，竟然大晚上也不休息，黑灯瞎火仍在搜捕我，为了那2000万美金，为了那山涧投石的仇恨。
　　回想白天，巫虎连遭戏弄，必然气火难消。他兴师动众，在岛屿中央的大森林展开围捕，而我却趁机转移了志铃和莲蔻。随后出现在石渠附近，袭击他的“跛脚鸭”搜救小队，救出田桃并宰了三眼蛇。巫虎却没抓到任何可乘之机，难免要歇斯底里，追查通讯兵遇害的线索，不眠不休地搜捕我。
　　此时此刻，灌木深沟里一片漆黑，我隐蔽在沟底的凹面处，瞪大眼睛向上看着。浓密的藤蔓遮天蔽日，只有渗漏月光的缝隙，除此之外什么也看不清楚。不知道是谁在牵狗，不知道上面来了几个人，也更不知道他们是否发现我就躲藏在这条灌木深沟的下面，还是说因为狼咬野猪的声响吸引了他们。总之，现在的情况非常危急，所处地势非常不利。
　　“妈的，这该死的畜生，大概是发现了母狼，想要配对才跑过来的。”有人在低声说话，对牵狗的佣兵抱怨，“你认为那个该死的贝壳会躲在下面跟一条母狼做伴？”
　　牵狗的佣兵不耐烦地回应说：“你应该对着狗叫，让军犬听懂你的话，然后告诉你会不会！这附近有情况，我刚才听到了响动，说不定是那个贝壳在打猎。他可是个猎人，看见了像样的猎物，如果不打一下，就会手脚生疮，这叫强迫症，就像你的蛋蛋棒见了光屁股的女人一样！”
　　一面粗鲁地嘲弄着队友，一面拿起步话机发出报告，“各小队注意，军犬发现了情况，大家包围这条灌木深沟，进行摸底排查。”
　　我心下骇然，这帮混球也太走运了！竟然在这种时候出现在这里，误打误撞发现这条可疑的灌木深沟，正好将我堵在下面。纵然他们一时仍不确定，却也做出正确的搜捕决策。如果他们再走运些，说不定就会发现山林狼的血迹，甚至于我的脚印。
　　来不及多想了，应该趁早逃出去，至少也要回到地面，万一上面有人丢催泪弹，甚至手雷，可就太危险了。我环顾四周，想要抓几条树根，顺着阴湿的沟壁爬上去，但我发现这样做更加危险。
　　如果树根突然被拉断，发出咔吧一声脆响，即便不把我摔下来，上面搜捕的佣兵也足以听到响动，进而做出对我更加不利的举措。
　　我极力克制着心跳，通过深呼吸让自己平复，回想老渔夫的忠告。他曾对我讲过，狙击手隐蔽在残酷的战场上，不要听信搜捕者的谈话，也许那才是真正的陷阱。
　　这样想着，狐疑着，我秉气凝息，开始按兵不动，仔细辨听头顶上面的动静。灌木深沟的上面，忽然就没有了动静，再仔细去辨听，依然没有动静。
　　我立刻猜出端倪，根本就没有什么其它小队，八成是这几个狡猾的佣兵在使用信息战术，希望像草丛趟兔子那样，依靠虚张声势的吓唬，把躲在暗处的目标惊跑出来，继而撞上他们埋伏的枪口。
　　看出敌人的破绽，我不禁心生冷笑，索性将自己隐蔽得更加严实，等着他们下来。这条灌木深沟，高度约在十米，沟底狭长多弯，泥土松垮严重，到处坑坑洼洼，再加上树根藤蔓茂密，头顶遮蔽了光线，任谁也不敢冒然爬进来。尤其是搜捕像我这样的猎人，倘若我缩在黑暗处，冷不丁捅他们一刀，想想就够他们胆战心惊。
　　就这样僵持着，大概过了半个小时，灌木深沟外面依然没有动静。我不禁又生狐疑。这些混蛋也许是在骗取时间，先利用谎言吓住可能存在的敌人，然后趁机展开进一步的搜查嗅探。弄不好，他们已经发现了山林狼的血迹以及我的脚印。
　　不能再这样僵持下去，形势于我不利。黑暗中，我小心翼翼地摸索着，无意中发现了一处兽穴，凭着气味儿辨识，这是一处狼穴，母狼在这里下崽。
　　我恍然明白，野猪是被狡猾的母狼有意追赶至此。野猪走投无路，情急之下便从灌木深沟上面翻越，以为可以踩着长满野灌的藤蔓跑跳过去，结果失足踏空，整个掉进狼穴。
　　野猪摔断了后腿，但却没有死亡，凶残的母狼为了教授幼狼捕猎，活着剖开野猪的肚子，掏出内脏慢慢生吃。就在刚才，山林狼发现我的一瞬间，不仅仅是因为护食或者护子而恼怒，也因它的隐秘洞穴被人类发现，故而非常凶恶，急于杀人灭口。
　　灌木深沟高约十米，两侧泥壁陡直，山林狼纵然敏捷，也不可能跳得上来，或者像人一样攀爬下去。此刻发现的这个狼穴，恰好说明山林狼是从这条暗道钻上地面，窜出隐蔽的灌丛对我偷袭的。